”

“對，阿姨，讓他抱著。咱們吃飯?！背疵孢B忙說。

落座開席。

水父堅(jiān)持給幾個年輕人買了超市里最貴的飲料，一種進(jìn)口的蘇打水，喝著沒什么味兒。

好在謝茂幾個都很捧場，以水代酒敬了老兩口幾杯，水父說：“咱們吃飯不興那一套，該吃吃，該喝喝。尊敬不在形式。”

“您說得對?！敝x茂坐在水父身邊，將空碗遞給衣飛石，衣飛石盛湯遞回，他將之放在水父面前。

紅燜羊rou、糖醋排骨、辣子雞、排骨燉蓮藕、醋溜土豆絲、拌秋葵、蒜蓉茄子，一盤盤菜分量十足，幾人都是大快朵頤。唯一比較添亂的是小念念，一歲的孩子已經(jīng)能吃輔食了，坐在花卷懷里正好抓筷子勺子——桌上的菜他都不能吃，嘴又饞，能不搗亂嗎？你們吃，叫我餓著！

只見水母利索地把燉排骨的rou拆了一半，扔下骨頭給念念，念念就傻兮兮地開始啃光骨頭。

花卷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是親媽？！

——只有親媽敢這么干。炒面默默吃雞。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謝茂擦了擦嘴，開始放炸|彈：“叔叔阿姨，其實(shí)我今天登門拜訪，是有一件要請二位拿主意?！鍧i在京市有一套房子，裝修好了，原本打算接您二老過去住……”

炒面和花卷都不吭聲了。

他倆這幾天經(jīng)常跟著謝茂跑，知道謝茂所說的那套房產(chǎn)，其實(shí)登記在謝茂名下。

三千多萬的房產(chǎn)啊，說送就送了。老大夠意思了。

水父、水母也被這消息驚得有點(diǎn)懵。

蝦餃?zhǔn)菄颐孛芄ぷ魅藛T，他犧牲之后，特事辦有專門的后勤福利機(jī)構(gòu)人員來辦理他的身后事。他的撫恤金，他的遺產(chǎn)、遺物，都已經(jīng)送到了家里?；旧希淮罂赡苓€有一套遺漏的房產(chǎn)。

水父水母都是有文化的人，不那么好騙。老夫妻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炒面跟著圓謊：“叔叔阿姨，是這樣的，水清漣他沒有京市戶口，沒有購房指標(biāo)，所以這個房子一開始就登記在我們老大名下。老大前不久才出任務(wù)回來，馬上就來辦這事了?！?/br>
謝茂才知道還有購房指標(biāo)這回事，給強(qiáng)行過戶的侯玉濤、王閬執(zhí)點(diǎn)了個贊。

“叔叔，阿姨，房子是清漣的。怎么處置，我們都聽您二位的意見。這套房子目前市價三千萬往上，您若是不愿意勞動，我把房子出讓之后，直接把錢打您戶頭。不過，叔叔阿姨，我還有個想法，您二位可否考慮一下？”謝茂問。

水父沒說話，水母眼中淚水朦朦，說話依然爽朗：“孩子，你說。阿姨聽著?！?/br>
“清漣不在了，您二位獨(dú)自帶著孩子在漢市，兄弟們隔得太遠(yuǎn)，沒法兒時常照顧。要不您二位就帶著孩子搬到京市居住。除了空氣，京市的醫(yī)療、教育條件都更好，有事您給咱們打電話，來得也更快?！敝x茂說。

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家鄉(xiāng)去一個陌生遙遠(yuǎn)的地方，對大部分老人來說都很艱難。

水父、水母不一樣。他們都是附近小學(xué)的老師，兒子打小成績好，優(yōu)秀，一家人在街坊中很有體面聲望?，F(xiàn)在蝦餃犧牲了，他們成了被同情的失獨(dú)老人，水母拼死大齡產(chǎn)子，又被不少人戲謔嘲諷，水父每天出門買菜都低著頭，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京市那套房子，是兒子的房子。京市，代表著他們從未親近了解過的兒子的生活。

這對水母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她太思念大兒子了，哪怕有了小念念，她還是想漣漣。

“……這個決定比較重大，我們得商量幾天。”水父說。

謝茂留了自己的手機(jī)號碼，說：“您隨時通知我?！彼麤]有對水父、水母未來在京市的生活做任何保證，這是兩位很自立要強(qiáng)的老人，謝茂的保證不會對他們的判斷產(chǎn)生任何影響。

吃過午飯之后，花卷刷了碗，炒面幫忙搞了衛(wèi)生，下午謝茂等人就告辭了。

回京市不過兩天，謝茂就接到了水父的電話。

【小謝，我和你阿姨打算到京市看看。】

“好，我給您二位買機(jī)票，您……”

【不用，我們已經(jīng)買好票了?！?/br>
“……那您告訴我日期和航班號，我去接您。”

掛斷電話之后，謝茂看著分心偷聽他接電話的容舜，一腳踹他屁股上。

“一個妄咒學(xué)了五天都學(xué)不會，你還有心思聽我打電話？擱你老師那兒，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打死了。”

容舜一個趔趄卸了力，拍拍屁股露出討好的笑容，這會兒頭也有點(diǎn)大。

謝茂留京起碼有四成原因是為了教他山川咒術(shù)，然而，他真的學(xué)不會。容舜偷偷給宿貞打過電話求助，宿貞告訴他，——心性太過純善的人，都學(xué)不會咒術(shù)。這是咒術(shù)界的常識。

然而，在謝茂的時代，咒術(shù)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謝茂并不具有這種常識。

容舜明知道原因在哪里，又不敢去告訴謝茂，因?yàn)槲沂莻€好人啊，所以我學(xué)不會——找抽不是？他甚至不知道謝茂不了解這個“常識”。只能在謝茂跟前一天天地熬，一天天努力地學(xué)。

剛開始謝茂耐性很好，一遍遍教，一遍遍講，覺得大概是自己講授的方式不對，還換了好幾個角度來表述，講到第三天，謝茂就不耐煩了，現(xiàn)在直接上腳踹，小衣的弟弟啊！怎么會這么蠢？

“行了，你帶兩個人，去東城那間公寓收拾一下，把不該見人的東西都收起來，再把書房收起來，改成客房。我讓你找的育兒嫂找到了嗎？”謝茂問。

“找到了。隨時都能上工?！比菟吹?。

“別穿幫?！?/br>
“您放心。”容舜介紹的人，那都是專業(yè)級的。

※

謝茂接到電話的第二天，水父、水母就帶著念念乘飛機(jī)抵達(dá)京市。

謝茂和衣飛石親自開車去接，挑了一輛不怎么扎眼的SUV，坐著還算寬敞。

容舜已經(jīng)把公寓收拾好了，二百多平的大平層，臥室巨大，書房改成的次臥也很氣派，老兩口從進(jìn)小區(qū)就覺得高級，大門一開，直接就鎮(zhèn)住了。水父很關(guān)心安全地說：“這個電子的東西都不保險。萬一有人破解了電梯的這個這個……啊，對吧？直接就進(jìn)家頭了。再加一道伸縮門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