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這才懶洋洋地往外走。

它一直嚎到主人回到深淵第六層，才發(fā)現(xiàn)……安全了？

主人將手按在胸口上，就似捂著它的腦袋，笑道：“得虧你來救爸爸了?！?/br>
差點就掛了。

——誰會知道那里守著一只雪凰之魂呢？給藤甲升級之后，下九幽簡直跟散步似的。

它寧愿灰飛煙滅，也要保護主人。

這種近乎絕種的忠心打動了主人，主人說話算話，真把它當(dāng)兄弟兒子一樣愛護，教它修行成人。

它變成了他。

他的本體是一件藤甲。主人很少穿戴，把他當(dāng)做真正的人看待，并且用各種珍貴的天材地寶頻繁替他升級。他的本體變得越來越華麗，越來越珍貴，越來越威風(fēng)凜凜。

就和主人一樣。

可是，他還是喜歡做一件戰(zhàn)甲。主人的戰(zhàn)甲。

每當(dāng)主人出戰(zhàn)的時候，他就緊緊貼在主人的身上，保護著主人，不被任何力量傷害。

這世上，沒有任何戰(zhàn)甲，比他對主人更忠心、稱職、無私。

他可以為了主人去死。

※

“可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他?！?/br>
一片虛無中，衣飛石失魂落魄地單膝跪倒，雙眼失去了焦距。

他的面前是一具無人的盔甲。這具盔甲就似有了自己的靈魂，哪怕沒有嘴巴，也能說話。

【咱們不是都盡力了嗎？這件事他都沒辦法，咱們只是一件衣服，能怎么辦??？】系統(tǒng)音在衣飛石的腦內(nèi)響起，【主子，當(dāng)務(wù)之急，您得拿個主意。君上已經(jīng)有恢復(fù)記憶的跡象，我又進不去君上的靈臺……】

衣飛石仍舊在恢復(fù)記憶的巨大沖擊中略顯恍惚，腦中的鎧鎧提及“君上”二字，他就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君上不曾食言，給了他承諾與未承諾的一切。

他卻戀慕君上。

如今更是趁著君上沉淪萬劫之時，伺機強辱。

君上心不沾塵，睥睨天下，他竟然強逼著君上尋找殉奴，幾世不得超脫，非要君上找到他了，才能去下一世！

衣飛石沒有安排鎧鎧做尋找殉奴的任務(wù)，更沒有逼著謝茂必要找他做殉奴才能離開。

可是，他心中很明白。鎧鎧是他的附靈。就算鎧鎧自生靈智，鎧鎧依然做不了負責(zé)安排輪回任務(wù)這件事——如此精細的輪回條件，諸天諸世界中，唯有兩人可以做到。

一個是親自教他修行、助他登真的君上，另一個，就是他！

君上當(dāng)然不會如此安排。會如此安排的，只有封掉記憶追隨君上沉淪萬劫的自己！

衣飛石滿心羞恥、痛苦、內(nèi)疚，更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他害怕自己的私心，更害怕君上恢復(fù)記憶之后，與他相見對峙的那一日。他要如何解釋呢？解釋不了。

他安排君上對他念念不忘，安排君上對他愛不釋手，安排君上與他夜夜親昵日日不休。

救君上解脫萬劫？那也不必如此下流行事。

衣飛石很清楚，一旦君上恢復(fù)記憶，他必要受制裁。

無論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無法遮掩他丑陋的私欲，他如此強辱了君上，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你可以進君上的靈臺?！币嘛w石冷靜地說。

【怎么進？】鎧鎧懵逼。

“現(xiàn)實世界里，我目前應(yīng)該處于昏迷狀態(tài)。君上……”衣飛石聲音略低，隱懷內(nèi)疚，“他會很著急。在試過所有辦法之后，他會冒險直接來識海里找我?！?/br>
【這么莽！】鎧鎧吃驚。識海是一個人最神秘的地方，沒有人會輕易去另一個人的識海里游蕩，一個不小心就會迷惑本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最重要的是，進識海不能造成有效攻擊，所以沒人研究這個。

“我會造境留住他。時間很短，你趁機去君上靈臺之中，加固前塵禁法?！币嘛w石說。

【那我要不要留下繼續(xù)裝系統(tǒng)，指導(dǎo)他完成“任務(wù)”？】

“不。他已經(jīng)開始修行，你瞞不過他。加固前塵禁法之后，你依然回我這里?！?/br>
【好吧。】鎧鎧擔(dān)心地看了臉色憔悴的衣飛石一眼，【主子，你目前這個狀態(tài)，能夠造境嗎？】

衣飛石微微閉眼，原本虛無的場景瞬間就變成了一間古雅的軒室，陽光從窗欞間流瀉而入，干凈整潔的坐席上擺著憑幾，茶案上放著果盤與竹笛。這是衣飛石幾次在虛境中見過的場景。

【這不是古木堂嗎？主子，你要在這里和君上說話？不怕他想起來？】

“必須賭一把。”

【你可以不必賭啊，我給你提供十八張設(shè)計圖?！?/br>
“只能是這里?！?/br>
【為什么？】

“因為我也只認識這里——你在離開之前，必須先把我的記憶封存起來?！?/br>
這是衣飛石第三次要求鎧鎧封掉自己的真實記憶，“只留下謝朝到新古時代的記憶。與你，與君上，與謝朝之前的一切，全都封起來?！?/br>
必須封印起來。

有了真實的記憶，明確地知道自己對君上犯下如此大罪，哪里還敢理直氣壯地演下去？

不是貪戀君上的溫柔。也或許是貪戀君上被自己強加的虛假溫柔。——目前衣飛石騎虎難下。他已然做好了事發(fā)之后被制裁的準(zhǔn)備，但，在此之前，他必須照著原定的計劃，把君上從萬劫沉淪之中帶回去。

計劃，必須被完成。

第392章鄉(xiāng)村天王（151）

謝茂知道衣飛石下床找出來了。

可他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悵然中出不來,專注于手機上簡陋的軟件,看著那副似曾相識的鎧甲。

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被他下意識中畫出來的鎧甲很重要。隨著鎧甲一點點成形,他也慢慢記起來了,在謝朝時他也曾經(jīng)在夢中驚醒,半夜起床畫了一副鎧甲。

——為什么總做這個夢？為什么總畫這副鎧甲？

他是修者。在謝朝就緊扎靈臺,不會輕易讓邪靈精怪侵入sao擾，如今恢復(fù)了修行,無事則無夢。

若做夢，必然是警兆?？扇羰翘烊烁袘?yīng),怎么會想不起來？

這件事很反常。

謝茂不喜歡這種反常和失控，他想要知道，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