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發(fā)抖，仿佛老虎的陰影又覆蓋在他的身上。

    “再發(fā)呆,我們可不會等你?！崩涞脑捳Z響起,中島敦猛地回神，才發(fā)覺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由于思考而不自覺放慢的步調(diào)落后了兩人一大截。

    黑衣的青年與和服的少女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冷淡地盯著他。

    “怎么能戰(zhàn)勝自己的異能??！”他用一種嘶吼般的姿態(tài)喊道，雙目瞪大,手指深深地嵌入掌心。

    “真是愚蠢到?jīng)]救了?！苯娲ㄠ托σ宦?。

    “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浪費時間。”

    “芥川，他和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如果奪回異能，他會是一個很好的戰(zhàn)力?！比R花冷靜地說道，那雙湖藍色的眼在黑暗的通道中仿若夕陽下的湖面，閃爍著堅定的微光。

    通道已經(jīng)到了盡頭，芥川龍之介不再說什么，他干脆利落地挑開下水井口，縱身回到了地面。

    “這樣也跟過來了嗎，還真是和主人有著不一樣的聯(lián)系?！苯娲ㄑ鲱^，入目便是在白霧之中陰影顯露出來的，站在廢棄天臺上漆黑的羅生門，“異能力，果然是這樣的存在嗎?！?/br>
    泉鏡花冷靜地拔刀，她壓低聲音：“你應(yīng)該不需要我?guī)兔Π?，芥川？?/br>
    “當然?！苯娲堉楣麤Q地轉(zhuǎn)身，黑色的外衣順著他的腳步揚起凌厲的弧度，“我會比你先到達骸塞?！?/br>
    雖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理應(yīng)聯(lián)合起來，但泉鏡花并不是不能理解他，以至于她冷靜地盯著浮在空中的夜叉白雪回答道：“我也是?！?/br>
    “等等，鏡花？！”最后一個出來的中島敦眼睜睜看著和服少女一個俯沖，手中利刃與夜叉長刀相撞，于空氣之中迸出擊玉敲金之音。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沒人能替代你，人虎。”泉鏡花半空中一個后翻避開險急的刀鋒，冷風與和服的袖口摩擦發(fā)出窸窣的聲音，“如果無法殺死它，那就會被它殺死?！?/br>
    “你自己選擇?！?/br>
    言盡于此，泉鏡花不再看他，湖藍色的眼瞳中迸射出激烈的火花，她冷靜地甩了個刀花，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破綻，一雙眼如同鷹隼般銳利。

    夜叉，她絕對會親手殺死。

    為了紺野大人，也為了自己，

    中島敦顫抖地轉(zhuǎn)身，巨大的白色老虎逐漸從霧中顯露身形，殷紅色的眸子緊緊地盯住了他。

    他哆嗦著舉手，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

    指尖浸入紅茶，暖意從手指的神經(jīng)末梢一路傳到大腦。紺野凪從短暫的思緒之中抽出神，她執(zhí)起戰(zhàn)車放在黑色的格子里。

    窗外的濃霧依舊涌動著，在這樣一個仿若與世隔絕的空間之中，天花板上溫暖的光影打在她精致的臉上，朦朧中仿佛沐浴在清亮的月輝之中。

    “你選的是肖邦嗎？”

    縈繞在耳邊的鋼琴聲纖細而寧靜，仿佛乘著一艘小船遨游在月色下的海面。坐在對面的少女端起紅茶，微笑：“也可以是貝多芬?！?/br>
    “為什么不是莫扎特？”

    “我覺得你并不會喜歡柴可夫斯基?！?/br>
    “無論是誰都可以，只是，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對音樂還有了解嗎？”

    “閑暇時我也會去聽聽鋼琴演奏會的，這是一個不錯的與部下加深感情的機會，不是嗎？”她好整以暇地反問道，紺野凪歪了一下頭，“用感情作為籌碼嗎？”

    “付出越多，得到越多?！鄙倥χ鴮⒆约旱氖种篙p輕點在了瓷杯的邊緣，如雪般的瓷襯得她的指尖更顯細膩，仿若羊脂般，“你不也是這么做的嗎，最大化利潤原則，用價值最小的感情換取足夠多的棋子?！?/br>
    “曾經(jīng)我是這么做的，現(xiàn)在也依舊這么做?！苯C野凪垂目望著自己的茶杯，在深紅色的茶水中，自己的面容晃蕩著，一瞬間仿佛忽然幻化出許多張面容，下一秒又重疊在一起。

    據(jù)說，人盯著鏡子的時間越久，越覺得鏡子里的那個人陌生。

    她閉上眼，聲音近乎嘆息：“我陷入了一場無終點的戀愛游戲，并現(xiàn)在一直被感情的迷沼包攏?！?/br>
    “在陷入那場永無止境而愈發(fā)下沉的游戲之時，所謂的原則就崩塌了。”

    少女十指相抵，若有所思地揚了揚眉：“這就是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原因嗎？”

    “或許吧?！?/br>
    “誰讓他是我的共犯呢?！苯C野凪低笑，微卷的眼睫于烏黑的眼底投下絲絲晦澀的陰影。

    “啊啦，看來這一點我們倒難得相似?！鄙倥c了點頭，她做出一副回憶的姿態(tài)，唇邊漾著輕柔的仿若云霧般神秘的笑容，“總是對共犯這樣的存在沒轍，不是嗎？”

    “所以現(xiàn)在，我們也是共犯嗎？”

    紺野凪似乎只是隨意地順著對方的話問下去。

    “并不是哦，對我而言，共犯君只需要一個就夠了?！彼嬲怪恋氖种福讣夥鬟^冰冷的隔絕了外界幽暗的霧氣的玻璃表面，“對你而言，不也是嗎？”

    鋼琴曲還在繼續(xù)演奏，在這樣一個寂靜的空間之中舒緩地乘著空氣螺旋式地上升。燭火仿佛點燃了某種神秘的熏香，玫瑰色的氣氛悄無聲息地融入透明的空氣之中。

    “是的?！苯C野凪同意了她的說法，“或許我們需要換一個詞?！?/br>
    “你會成為我的同盟嗎？”

    “你不是知道我的選擇嗎？”她的身體舒展而放松地靠在寬大的皮質(zhì)椅子中，神情悠然地微笑著。

    “好吧?！苯C野凪點了一下頭，同樣做了個請的手勢，“論到你了。”

    第163章

    厚重奢華的大門在三人面前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真容。

    “歡迎來到我的收藏室?！睗瓭升垙┓路鸷茏院酪话愕財傞_雙臂，他的眼瞳卻是冰冷的鮮血凝結(jié)的紅色。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遍安放在各種小格子的密密麻麻像是蜜蜂的巢xue般的房間，紅色的菱形異能晶體安靜地懸浮在小格子之中,緩慢地旋轉(zhuǎn)著。

    雖然散發(fā)著瑰麗的光芒,卻對他毫無半點吸引力。太宰治的手指悄無聲息地探入了內(nèi)襯的口袋，觸碰到堅硬冰冷的物體，下一秒一道紅光閃過，又一枚瑰麗的紅色異能結(jié)晶出現(xiàn)。

    “又來了一個呢。”澀澤龍彥用一種舒緩的語調(diào)輕輕地說道,太宰治抬眼,那枚結(jié)晶閃爍著冰冷的血色。

    “這橫濱又有一個異能力者死去了，真遺憾呢?！贝髦咨珰置钡馁M奧多爾微瞇著眼道,澀澤龍彥接上他的話，“得到了多少異能力都是沒有必要的，因為……”

    他的雙手捧著精美的玻璃盞,玻璃反射出眼底的涼薄血色：“最該收納在這里的異能缺失,一切就毫無意義?！?/br>
    “是嗎?！碧字卫淠匕涯抗庖崎_了。

    澀澤龍彥轉(zhuǎn)過頭：“只是一堆肌rou組成的機械，這就是他人在我眼中的存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