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雙目之中。

慕容春光在沈?yàn)磉呡p輕落下。

用一種冷到極點(diǎn)的目光看著應(yīng)無臺(tái)。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應(yīng)無臺(tái)大喊，在場(chǎng)地里胡亂走著，“慕容春光，你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嗜血狂魔、毫無仁心，乃犯下殺孽，判你走銅橋，入第四殿，見五官王，沸湯燒手，斷筋剔骨！沈?yàn)?，你管束不?yán)，放縱屬下，陰陽(yáng)兩面，孜求名利，你要過鐵橋，入第三殿，銜火閉喉、拔舌穿腮！”應(yīng)無臺(tái)聲嘶力竭，狀似惡鬼，每個(gè)判決都凄厲狠毒，讓人不由自心底膽寒。

“天網(wǎng)恢恢，報(bào)應(yīng)不爽。你們一個(gè)都逃不掉！一個(gè)都逃不掉！”他雙眼如黑洞，留著液體血液，張臂大呼，接著哈哈大笑，轉(zhuǎn)身一下子跳入五濁橋下。只聽見“嗤”一聲輕響，接著便泛起一具白骨。

慕容春光看了一眼，冷笑道：“嘖?！?/br>
便是這一聲感嘆，就讓沈?yàn)哪抗饫滗J。

若非是他，又有何人，能如此淡然處之，輕蔑嘲諷。

慕容春光倒沒有察覺沈?yàn)哪抗?，恢?fù)了往常的面無表情，回頭看著沈?yàn)溃骸懊酥?，如今怎么辦？”

沈?yàn)磫枺骸澳阏f呢？”

慕容春光照舊回答：“屬下不知?！?/br>
這四個(gè)字說出來，沈?yàn)挥X得心尖一抖，之前并不覺慕容春光怪扭的脾氣有何不妥，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敷衍推脫，甚至更有看好戲的意思。

沈?yàn)念^更涼了兩分，緩緩開口道：“你是毒尊座下，而毒尊乃是我的貼身奴才。若按此而言，你便應(yīng)是我的奴才?！?/br>
慕容春光臉色頓時(shí)垮了，道：“此不可一概而論！”

沈?yàn)従彄P(yáng)起嘴角看他：“你說什么。再說一次?！?/br>
慕容春光本要開口。

可不知為什么與沈?yàn)篃o法對(duì)視。

他半天轉(zhuǎn)開視線，游移別處。

“哼?！鄙?yàn)淅涞暮吡艘宦?，便道：“既然你也贊同。主奴受過自當(dāng)一處，便隨我一起去第三殿，銜火閉喉、拔舌穿腮罷?！?/br>
說完竟不等慕容春光開口，已大步上了鐵橋。

慕容春光一驚，連忙喊道：“主子小心——”

沈?yàn)羧换仡^，目光如炬直視過來：“你說什么？”

慕容春光一愣，忙道：“盟主小心，恐有詐。”

沈?yàn)粨]袖，從鐵橋上走過：“死不了！”

第41章醉生夢(mèng)死

沈?yàn)髌投诉^鐵橋，見一石碑，上有一偈，曰：

無為大道，天知人情；

無為窈冥，鬼見人形；

心言意語(yǔ)，鬼聞人聲；

犯禁滿盈，地收人魂。（引自）

沈?yàn)谀鞘罢玖司镁?，最后開口問身后的慕容春光：“我問你最后一次，春光，蕭方去了哪里？”

慕容春光抬頭去看沈?yàn)谋秤?，半天沒有回答。

沈?yàn)普T：“春光，我這個(gè)人，因?yàn)樵诩易謇锊⒉皇苤匾暎识砝锊灰?，明明在乎名利?quán)位，卻硬要做出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清高姿態(tài)。許多年來我自以為自己偽裝的極好，蕭方卻一眼看穿。你說，他是不是與我一般表里不一？”

慕容春光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蕭方這廝，虛偽可惡，那張笑臉，我每每看到都厭惡的恨不得撕爛才好。”沈?yàn)?，“他心底有無數(shù)花花腸子，要我逼得不行才肯吐露一二。說什么為了讓我功成名就才尋找著陰間，其實(shí)究竟是為了什么？你知道么？”

慕容春光怔了怔，剛想接話，沈?yàn)畢s徑自說了下去。

盟主輕嘆一聲：“他如今黃泉玉碎，早衰畢露，一日頂?shù)脛e人十日，他與我分開已有月余，你說如今他該是什么模樣？我其實(shí)有些擔(dān)心他?！?/br>
“盟主無需擔(dān)心?！蹦饺荽汗廨p聲道?！白鹬饕磺猩泻?。”

沈?yàn)恍?，又道：“他素來自認(rèn)為仆，與我形影不離。如此重要時(shí)刻，他竟不在我身邊，留我形單影只，你說說，豈非一大遺憾？”

慕容春光眼神閃爍，神情復(fù)雜，沉默了一刻，突然問道：“在盟主看來，尊主是什么樣的人？”

沈?yàn)妓?，伸手摸到了袖子下那個(gè)關(guān)著母蠱的銅匣子，那母蠱仿佛有感觸般“嗡嗡”亂響，沈?yàn)溃骸俺跖c他相處，只把他做工具，各謀其利。不知道何時(shí)，倒變的不同。就拿這子母金蠱而言，倘若今日他再勸我服下母蠱。我定不推辭。”

慕容春光道：“這豈非是要將性命相托？”

沈?yàn)蜃煨此骸笆挿秸悄軐⑿悦嗤兄??！?/br>
慕容春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虛，不由垂下頭去，道：“若尊主聽到盟主此言，必定感動(dòng)震撼，淚滿衣襟?！?/br>
“淚滿衣襟就罷了。春光，我只要知道蕭方現(xiàn)在何處?！?/br>
慕容春光張了張嘴，最后以極微弱的聲音回答道：“屬下……不知……”

沈?yàn)查g目光冰冷，冷笑一聲。

正在此時(shí)，不遠(yuǎn)處煙霧漸散，迷霧中有一座金碧輝煌的樓宇隱約可見，有悠揚(yáng)音樂逐漸飄來，嗚嗚咽咽，仿佛哭泣又似歡笑，陰滲滲的讓人不寒而栗。

沈?yàn)蟛较蚯?，不消一刻便看見了高聳入云的大殿與血紅色的大門。門上有匾，上書四個(gè)大字“醉生夢(mèng)死”。

正在迷惑之時(shí)，就聽得一聲鑼聲，“咣——”的一下響了，這聲音從左耳顫入，卻又在空中回蕩，來去回聲不絕，半刻之后方才入右耳，鑼聲剛消，悠揚(yáng)的排簫之聲即刻響起，接著百種樂器齊奏，大門“嘎吱嘎吱”打?qū)㈤_來，開門時(shí)不知道牽扯到了什么機(jī)關(guān)，嘭嘭兩聲，彩帶四散，從空中，陡然掉下來一群身著縹緲彩衣的人偶，亦歌亦舞，垂在空中晃來蕩去。

整個(gè)過程，竟然未曾見到一個(gè)真人，只有一群人偶，臉上涂的五顏六色，仿佛沒了生命的尸體一般，垂在大門內(nèi)走廊兩側(cè)。

沈?yàn)_便要進(jìn)去。

“盟主……”

慕容春光喚他。

沈?yàn)仡^只看他一眼，便垂眼道：“罷了?！闭f完此話，已經(jīng)不管不顧的走了進(jìn)去。

這一聲“罷了”卻讓慕容春光愣了。

沈?yàn)谋秤跋г诖箝T內(nèi)，從影影綽綽的人偶中間往過去，已瞧不見沈?yàn)?/br>
慕容春光往前走了兩步。

他覺得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仿佛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從沈?yàn)幨チ恕?/br>
大殿之內(nèi)一片迷離，慕容春光進(jìn)入之后，左右找不到沈?yàn)?。只聽見靡靡之音從不知何處傳來，音樂聲里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