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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化出的虛像,即使可以觸摸得到,不知哪一瞬就會消失無蹤。因為在懼怕,懼怕身邊微弱的氣息突然湮滅。景昭朝里靠了靠,將額頭抵在潘濯的鬢邊,又在被里摸索到一只冰涼的手握住?!白訙Y……醒過來罷?!?/br>潘濯覺得自己一直被困在沉重幽暗的水里,動不了掙不開,只能隨波沉浮。到了第四天上,才終于覺得開始浮出水面。首先是觸覺開始慢慢恢復,感覺得到手下的是滑軟的絲綢,于是屈了屈手指撫摸兩下。接著隱約聽到一聲尖利的叫喊,“……玉鐘快來……少爺動了——”是彩袖那個丫頭。接著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手被翻轉過來,寸口處搭上了手指來切脈。一個聲音附上耳邊,溫柔又急切,吐出的氣息就拂在耳畔?!鞍㈠訙Y,子淵……”一只溫熱的手在撫著鬢發(fā)。景昭凝目盯住這張臉。眉頭開始微微蹙起,濃黑的眼睫也在顫動,意識在被一點點喚回。最后,仿佛終于掙脫了那個沉重的夢靨似的,他的眼睛慢慢睜開來。一瞬間,世界重新有了溫度和色彩,一切都熠熠地發(fā)起光暈來。潘濯瞇了瞇眼睛,有些茫然地適應著明亮的晨光,最后終于在塌邊的那雙眼睛上找到了焦距。景昭看見他動了動嘴唇開始發(fā)出氣聲,忙俯身湊過去聽著。聲音輕微但清晰,他說的是:“傷怎樣了。”景昭想告訴他你這傷要慢慢養(yǎng)著,這回答剛說了一個字卻又戛然而止。突然醒悟過來他問的是什么,景昭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聲道:“都是皮外傷,已無妨了。”那雙眼睛仿佛不信任似的眨了眨,終于重新闔上,然后朝另一邊稍稍轉過頭去,那邊的頰上輕撫著一只手。潘濯將嘴唇移到那只手的手心,輕輕吻了一下。一個久遠的回吻,輕到不像是一個吻,更像是一次意外的碰觸。然后再次陷入沉沉的夢境。孟孝顗忙解釋說這回不是昏迷,只是睡了而已,又說有王爺的瑞氣相護才平安醒來云云,然后急慌慌跑出去重新開方子了。景昭依舊坐在床邊看著,手心里柔軟的觸感好像直接印在了心尖上,整顆心都要化成一汪水了。邊事傍晚時分,一放班就直趕過來的白大人急急進了靖王府的臥房。頓時覺得霞光萬丈祥云朵朵香花雨落。潘濯正倚在床頭上老實地喝粥,景昭捏了一只湯匙,一勺勺舀了喂進去。景昭回頭打了個招呼,給潘濯擦擦嘴角,便起身讓出地方來,把空碗交給彩袖端走。對潘濯道:“我出去交代些事務,君瑜先陪著你?!毙α诵D身出去了。白琚行了禮送景昭出去,返身毫不客氣地在床邊坐下,眼睛仍釘在潘濯臉上。潘濯咧嘴一笑,虛聲道:“你這眼神怎么跟餓了三天的妖怪似的?!卑阻⑴溃骸澳阍趺催@才活過來!”見潘濯仍是懨懨地靠著,嘆了口氣,開始將這幾日有趣的、歡喜的、不費腦子的事零零碎碎說給他聽。正說到宋云安要給你立長生牌位視為楷模的時候,陸含章也到了,一進門就大為感嘆蒼天不公如此禍害如何又放回來了。被白琚冷冷瞪著住了口。挨著白琚坐下,一只手就搭上了腰,白琚居然很自然地沒有反應。潘濯促狹地笑起來,陸含章同樣促狹地與他對視回笑。白大人終于醒悟過來,一把掐上陸含章的脖子,惡狠狠道:“找死么?!标懞缕疵鼟昝摮鰜?,邊咳邊感慨:“活著多不易阿濯你可要好好活著?!?/br>陸大人重又湊上床邊,這次不敢伸手了。又變出語重心長的語氣道:“景昭這幾日當真不容易。你可要記著人家的好?!迸隋鼓啃Φ溃骸坝浿亍!标懞聡K嘖感嘆:“君瑜和我頭回來看你那天,你血淋淋地躺著,他血淋淋地站著還照顧你。哎呀真是一對兒人間慘劇?!迸隋p笑了一聲,沒答話。兩人又陪著閑聊了會,見潘濯有些倦了,便起身離開。臨走前陸含章又湊到潘濯耳邊,悄聲道:“送你四字真言!先?發(fā)?制?人!”白琚在一旁站著,看著兩個人突然勾起嘴角來,笑得怎么看怎么(yin)邪,突然就有點發(fā)寒。景昭直到了二更天才回來。玉鐘伏在桌邊睡著,往里一步,彩袖坐在踏步上也枕著床沿睡了。床邊的椅上放了支燭臺,潘濯正倚在床頭就著燭光翻書。見他進來便把書擱下,笑著把兩個丫頭叫醒趕回房里睡。兩個姑娘對景昭行了禮,揉著眼睛帶門出去了。景昭道:“這么用功,還不睡么。”潘濯把書擱在椅上,笑道:“閑書閑看,磨些時間而已?!笔潜?,正翻到“謀”、“決”二節(jié)。看著景昭走過來坐下,便起身往里挪了挪。景昭愣了一下,笑道:“這是邀我共枕么。”潘濯也笑:“別說你這幾日是宿在廂房的。”景昭靜靜地坐了會,終于依言解了外袍,又起身走到屋角的銅盆邊,沾濕布巾擦洗了一番,這才回來挨著潘濯躺下,胸腔里竟是砰砰地撞。剛想吹了蠟燭,忽聽潘濯輕聲道:“別熄。你轉過去?!币恢皇指采霞绨?,慢慢地推。景昭疑道:“怎么了……”還是順著那只手的力道朝外側身躺下了,背對著潘濯。景昭心道:覺得不好意思么。剛想再往外挪挪,好讓開些距離,那只手卻摸上了身側,去解中衣的衣結。景昭將那只手一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