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去床上躺著，打發(fā)人去請?zhí)t(yī)。賈珍看自己幫不上忙，在賈母房里還礙手礙腳，就安慰賈政幾句，帶著賈蓉、賈薔告辭離開。

    王太醫(yī)過來給賈母請脈。然后對賈政說：“老太太這是受了刺激，一時心情激動，對上了年紀(jì)的人，還是要多加注意。我開一劑湯藥給老太太服用，你們也要小心照顧。”

    賈政送王太醫(yī)出門，想想，問王太醫(yī)，“醉夢是什么藥？”

    王太醫(yī)愣神，許久才皺著眉頭說：“是前朝宮廷秘藥，聽說無色無味，中了的人，就跟喝醉酒嗜睡一樣，在睡夢中離世，所以才得了那個名。不過聽說這藥已經(jīng)絕跡了。賢侄怎么想起這個來？”

    賈政敷衍，“也是偶爾聽說罷了?！倍喽嗨土嗽\金給王太醫(yī)，也有封口的意思。王太醫(yī)往來賈家?guī)资?，自是會意?/br>
    賈母吃了藥就閉目躺在床上，也不理會守在床邊的賈政。賈政打發(fā)丫鬟們都去外面等，自己坐在賈母床前。想這賈珍的話，王太醫(yī)對醉夢的解釋，莫非是……

    賈政不敢再往下想，低頭和賈母說：“母親，王太醫(yī)說醉夢是前朝秘藥。大哥即使有什么，也不會怨恨母親的，大哥的命是母親給的?！?/br>
    隔了好一會兒，眼淚從賈母臉上滾落。賈政給賈母拭淚，“大哥必不會怨恨母親，這么些年，都過去了，若是母親想…，什么時候不能，哪里還需要大哥分家立府之后呢。大哥必會想明白母親的不得已的?！?/br>
    賈母顫抖著抓住賈政的手，“老二，老二，我這心啊，那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啊。若可以，我怎么舍得。不做，娘娘、寶玉，乃至以后的小皇孫，難道就孤零零在這世上，這一大家子就斷了所有往來？老太爺為他的事受牽連，早早撒手去了，母親可有怎么他了？”

    賈母淚水滾落不息，賈政繼續(xù)安慰，“母親還是莫要傷心，保重身體為上。”

    賈母哭了出來，就覺得心里輕松不少，“老大，以后是形同陌路了，就當(dāng)我沒生過這個兒子了。有高院判出手施救，怕是今上也知道醉夢了啊。”

    “母親莫想這許多了，三司還能拿母親去問不成？就是今上知道了，不知會不會影響娘娘?！?/br>
    母子二人再無話。

    賈珍離了榮國府，就吩咐賈蓉帶輛不起眼的車，走遠(yuǎn)點(diǎn)去截回王太醫(yī)。王太醫(yī)見了賈珍，就知道壞事上門了。賈珍開門見山問：“王太醫(yī)，您老人家往來寧榮兩府多年，還請給晚輩解釋解釋醉夢?！?/br>
    王太醫(yī)哪里敢惹賈珍這樣的渾人，只好捏著鼻子說：“那是前朝宮廷秘藥，聽說無色無味，中了的人，就跟喝醉酒嗜睡一樣，在睡夢中離世。聽說這藥已經(jīng)絕跡了?！?/br>
    賈珍就說：“這倒是好東西。您老人家可有方子？”

    王太醫(yī)就說：“那是前朝宮廷秘藥，怎么會有方子在我這樣的太醫(yī)手里。”就是有也不敢說有啊，那可是一大家子的性命。

    賈珍自是不信，王太醫(yī)賭咒發(fā)誓了，賈珍才放過了這碼事。又讓賈蓉給了個荷包，送了提心吊膽的王太醫(yī)離去。

    王太醫(yī)心里嘆氣，這賈府是越來越不堪了，偏自己在賈府走動了幾十年，賈府又出了娘娘，惹不起，躲不得的。

    王夫人這些日子里，日日忙亂，好容易齊備了，監(jiān)辦的都交清了賬目；采辦的鳥雀、仙鶴、鹿、兔以及雞鴨鵝等，亦買全，安置在園中指定處飼養(yǎng)；賈薔那邊也排出二三十雜戲來；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學(xué)會念佛誦經(jīng)。就是各處古董文玩，尚差了些心意。派了彩霞在院子門口等賈政。賈政見了這樣的派丫鬟等著的事，就知道王夫人有事和他商量。

    賈政進(jìn)屋，彩霞彩云上來伺候換了家居衣裳，落座，又上了茶。王夫人輕拈手中念珠，開口說：“老爺，這二日和老太太看了園中的諸般事物，色色斟酌，就是各處古董文玩，尚差了。老爺看大老爺那處，可還有什么添置的嗎？”

    賈政嘆氣，揮手把丫鬟都打發(fā)下去，才對王夫人說：“這家里，以后就只有你我cao心，指望不得別人半點(diǎn)了。大老爺那里，以后就當(dāng)沒這個人，不認(rèn)識也罷?！?/br>
    “老爺為何要這么說？難道以后娘娘得了皇子，他們就不沾光了？”

    “莫說這樣的話了。你可知前朝秘藥醉夢？”

    “妾身聽過一二?！?/br>
    “前些天，大老爺過府喝茶，回去摔下馬昏迷，老太太不讓人去看。今兒我讓珍兒去請，一來是看看園子，二來古董文玩也指望大老爺能添置一二。珍兒都沒得進(jìn)門，帶回來歪歪扭扭的醉夢兩字。說是高院判出手了，大老爺還臥床修養(yǎng)呢。老太太看了那兩字，手抖的不成?！?/br>
    “那老太太現(xiàn)在如何？那院子給把持的，妾身站了一下午也沒得進(jìn)去伺候老太太?！?/br>
    “還好。沒大的事兒?！?/br>
    “老太太可出不得事兒?！?/br>
    “是啊。院子里，你看差什么，哪里可以挪騰下吧。也就是這樣了?！?/br>
    “既如此，就要早早請旨了。”

    “嗯?！?/br>
    隔日，賈政題本，本上之日，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貴妃省親。”賈府奉了此旨，日夜不得閑，連年也是匆忙糊弄著過的了。

    與賈府的日夜不得閑的同時，今上的溫水煮蛙在臘月第一天，捧上了早朝。

    第52章 紅樓52

    52

    臘月第一天的早朝, 在朝殿司儀, 有本上本，無本退朝的提醒聲中, 兵部尚書馬齊上前啟奏，“圣上, 今冬天寒雪大，邊境屢屢告急，請圣上下旨戶部撥足軍餉, 以壯士氣?！?/br>
    戶部尚書陳敬亭上前，“圣上, 今冬天寒雪大, 多處受災(zāi), 戶部撥款甚多, 已無多少現(xiàn)銀，請圣人知曉?！?/br>
    今上冷聲發(fā)問：“明年稅收尚遠(yuǎn)，戶部就已無錢？你就是這么給朝廷當(dāng)家的？”

    戶部尚書陳敬亭跪倒，“戶部賬上有銀子, 就是戶部庫里沒現(xiàn)銀。部分官員拖欠近千萬兩。”

    左都御史趙申橋出列奏本：“請圣上下旨回收欠銀, 一賑濟(jì)災(zāi)民, 二充盈軍費(fèi)?！?/br>
    眾多御史出列懇請回收國庫銀兩, 其它各部官員也應(yīng)聲響應(yīng)。

    今上讓戶部陳尚書起身，把欠款情況向當(dāng)朝官員說明。

    陳尚書道：“拖欠朝廷銀兩, 百萬以上的有北凈王, 西寧郡王, 江寧織造李煦，欠銀八十萬的榮國侯賈赦已還清，欠銀七十萬的有杭州織造孫文成，欠銀六十萬的有……”

    隨著陳尚書的聲音，各朝廷官員禁不住冷汗霃霃。待陳尚書讀到十萬兩換氣的時候，北凈王出列跪倒，“圣人，非是小王不想還，眼看國事危機(jī)，是，是沒那么多銀子?！?/br>
    呼啦啦跪倒了許多官員，哀聲懇請今上，不是不想還，而是沒銀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