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三點準時出現(xiàn)在臥室，和你的補魔奴隸同床共枕，反正你處于飽食過后的饜足時期，接近你魔力的來源讓你心理上極大地舒暢。要想解釋清楚這一點也很簡單，只要想象一下抱著橡子冬眠的松鼠就好了，一種在十分類似的環(huán)境壓力下演化出的本能。出于學術(shù)的嚴謹性，你必須強調(diào)，無論松鼠還是橡子，都不是沼澤中能夠找到的，但這并不影響你剛才的推導。你的補魔奴隸對此十分困擾，他背對著你，仿佛把自己縮在墻角就能離你稍微遠一點一樣。事實上這很難做到，考慮到你的床本就不是為兩個人設(shè)計的，于是肢體接觸避無可避。反正你內(nèi)心坦蕩，每次都照例在五分鐘內(nèi)入睡，效率和往常一樣的高。然而好景不長，你又一次恢復了半夜魔的狀態(tài)，不得不切換到夜班周期、安頓好遠程收獲、頻繁吸血。有一次在你將要吸血之前，你的補魔奴隸用他這幾天慣常的抑郁神情問：“這也是……補魔？”你驚訝于他似終于智商上線，點點頭，一心一意急于吸血補魔?！澳恰瓰槭裁词俏?？”本來你是要胡亂應付過去的，畢竟很少能有非生命危險的事件打斷一只正要吸血的半夜魔。但是被這個愚蠢的問題激發(fā)，你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關(guān)鍵所在。你的的確確并沒有在契約完成后對除他以外的其他生物產(chǎn)生補魔興趣。這里面隱藏著某種很危險的信號。你急匆匆拋下你的補魔奴隸，沖進實驗室開始實驗。第一個嘗試的就是以前調(diào)配的應急補魔試劑，主要原料么……是你各時期積累的實驗材料、獵物、俘虜、敵人等的鮮血，以及對應的抗凝劑。這當然不會很新鮮，也不會很有效，但至少配得上應急二字，這就夠了。你依次打開了五瓶來自不同批次的應急補魔藥劑，每次都捏著鼻子一口悶，靜靜等待十分鐘，嚴格重復。五十五分鐘后——五分鐘是拆封和記錄的時間——你意識到，補魔藥劑對你完全失去了效果。當然，你嚴謹?shù)倪壿嬎季S正在提示你，補魔藥劑與新鮮血液的區(qū)別還是相當明顯的。你需要活體實驗?，F(xiàn)在是凌晨四點，而你處于半夜魔的狀態(tài)?？傊?，在天亮前，你很順利地捕獲了包括吸血蜥、夜行蝠、有鱗魚在內(nèi)的五種不同活體樣本。你一一忍住厭惡感嘗試吸血。還是什么補魔效果都沒有。直到你沖進地下室，揪出一只健康但萎靡的懵逼半獸人，并在反復對他消毒、清理和嘗試吸血后，你不得不承認，至少在半夜魔狀態(tài)下，你已經(jīng)沒有除了你的補魔奴隸以外能夠進食的對象。這聽起來并沒有那么糟？不，這糟透了。這意味著契約的本質(zhì)發(fā)生了改變，從一對多變成了一一對應的關(guān)系。說得生動點，相當于夜行蝠變成了日光蜥。說得形象點，類似高階大法師縮水變成了學徒。說得直白點，它從一個奴隸契約變成了平等契約。這簡直匪夷所思。你自問使用的契約符文哪一點都不會往平等契約的方向靠，加上你們明明感受到了欲望的同步性。這就像蘋果樹上長出梨，兩個契約雜交了那樣的可笑，但不管怎么樣，它發(fā)生了。當然，你不能排除在其他魔化狀態(tài)下存在其他潛在補魔對象的可能性。然而從你以往的經(jīng)驗看，這微乎其微。也許你可以在下次變身半魅魔的時候嘗試一下強jian一個半獸人（想到這一點你開始反胃）？但是要想驗證一個契約關(guān)系的根本特性，有更為簡便易行的方法，只是你一開始完全沒往這方面想。你心情沉重的回到臥室，你的補魔對象還沒有睡，并著腿坐在床邊像個新婚的處女，實打?qū)嵗Щ蟮乜粗?。你張口就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蹦愕耐尤艘荒樏Ｈ坏目粗?，什么反應也沒有。你意識到你犯了個低級錯誤，首先現(xiàn)在仍是夜晚，其次這個句子涉及常識，不能用于檢驗，什么意義也沒有。你只好繼續(xù)說道：“我剛才沒有去地下室?！蔽迕腌?，十秒鐘……一分鐘后，你感到手指的部位微微發(fā)燙，而你的補魔對象同步手扶額頭，有些震驚地看著你。不用問你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的確是一個根本屬性為絕對平等的契約關(guān)系，帶測謊功能，如假包換，童叟無欺，除了稍微帶點延遲。Chapter8和平共處條約好了，從準確性上講，你現(xiàn)在再也不能說“契約奴隸”，而得改口為“契約對象”，或者“契約伙伴”了。說實話這沒啥區(qū)別，平時你除了喊他“喂”，就是直接指使他做事，稱呼什么的不用也罷。由于契約的緣故，你不得不和他交談，用不能摻假的真話回答他的問題——但這遠遠不代表你會說出全部的真實。民間有句諺語，永遠不要相信一個黑法師的話，哪怕那都是真的。很可惜也很慶幸，看起來你的交談對象對這說法一點印象也沒有。你告訴他，你獨自一人在沼澤地已經(jīng)生活了十五年的時間。你的老師很早就去世了。你平時大部分的時間用于學術(shù)和做實驗（你省略了常用的實驗對象和課題內(nèi)容）。你盡量避免和鄰居發(fā)生爭斗（對，你以往的暴力早已讓它們充分認識到爭斗的無謂）。你只有很偶然的機會去附近的集市補充必須的物資（和實驗對象），平時的一切都依靠沼澤自給自足。你也告訴他，因為一些你也不完全清楚的原因，你的身體會發(fā)生半周期性、半隨機性的魔化，從十五年前開始就一直如此，非常痛苦麻煩。那天你觀察到他昏迷不醒，瀕臨死亡，這才使出本不打算用的契約、救下他的性命。然而因為一些不能預料到的因素，契約出現(xiàn)了一點偏差，導致現(xiàn)在你必須依靠和他的各種體液交換補魔維生。你用“可以測謊”這個屬性讓他相信你并無惡意。事實上你感覺哪怕沒有這個他也不會對你的話產(chǎn)生任何的懷疑。言而總之，你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被老師遺棄的、懵懂無知的、不諳人事的法師，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深入了黑魔法的研究方向，因為幼時某個突發(fā)的法術(shù)事故產(chǎn)生了變異，出于人道主義對他進行了救援，無可奈何地和他綁定，如今為了生存不得不偶爾犧牲色相。你的談話對象完全陷入了震驚當中，借這個機會，你也暗暗思忖。冷靜下來，你發(fā)現(xiàn)事實上你倒也沒有特別大的損失。你仍舊可以用你契約對象的血液制作臨時補魔藥劑，通過各種方式從他身上獲得足夠多的體液補魔，而他看起來也不像會拒絕你的補魔需求的樣子。更重要的是，你和他簽訂契約本就是為了順利完成你預定計劃中的出行，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