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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那樣盛開著, 火紅一片,就像那一次,她被丟進(jìn)去那次那樣鮮妍。 尊士手捧通神鏡,悲憫地走了過來。他嘆息著, 回想著和姬存章在藏書閣里見面的場景, 沒成想,那便是最后一次。 當(dāng)時,他查閱著如何用元丹救人的方法,他如今躺在這里, 八成那元丹早已移除了體內(nèi), 否則不可能這么不堪一擊。 她瞥向跪在旁邊的女子,眉頭不禁皺起, 這是一個身份怪異的女子,探不到她的靈識,還曾殺光他萬蛇池中的蛇,如今公子為了救他,祭了元丹,送了性命,真真是個禍水! 有人高喊:“國君、王后駕到?!?/br> 臺上所有人通通跪到地上,除了尊士。國君攙扶著已哭得沒什么力氣的王后,緩緩地走了過來。 云緗緗見了來人,忙換了跪拜方向,沖他們伏地而拜。 只聽國君吩咐旁邊的內(nèi)侍:“宣旨。” 內(nèi)侍打開旨書,開始宣讀:“容國國君詔,吾嫡子姬式存章,年少而辭,本君深感悲慟,念其生前對側(cè)夫人云氏喜愛有加,特冊封云氏為嘉和公子妃。” 云緗緗愣了愣,抬頭看向國君和王后,不解其意,怎么突然冊封她?她心頭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有內(nèi)侍端來一只托盤,上有一只酒盞。 “嘉和公子妃,請飲下此酒?!眱?nèi)侍把托盤舉到她面前,恭敬道。 云緗緗看看那酒盞中的液體,忽而明白過來:“你們是要我給公子殉葬?” 這問題沒人回答,因為在大家看來,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不然,平白無故冊封你一個丫鬟出身的女子為國君嫡子的正室公子妃? “請吧,公子妃?!眱?nèi)侍再將托盤舉了舉,道。 云緗緗看著那烈日下明晃晃的酒液,微微瞇起了眼。 “不,我不想殉葬。”突然,她有些沙啞與疲倦的聲音高喊道。 眾人一驚,原本哭得昏死過去的王后突然來了精神,指著她咬牙切齒道:“你這丫頭,生前章兒對你那般好,如今它去了,你也知道他舍不得你,你為何不去陪他?” 神邏輯,云緗緗在心頭冷哼一聲。這個世道太落后,竟然還保留著這樣的陋習(xí),憑什么男子死了,還要另外一個鮮活的生命去陪葬?難道活人還不如死人重要? 王后見她沒有開口,而那眼神也似乎很倔強(qiáng),便道:“怎么?難道你不喜歡我章兒,難道一直是你不擇手段在勾引他?你對我章兒就沒有半點感情?” 她向王后一禮道:“娘娘,不想殉葬與喜歡與否是兩碼事。” “兩碼事?不,在本宮看來,這就是一碼事,既然你不想喝,那本宮就請人喂你喝!”說著,就沖身旁的內(nèi)侍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那兩名內(nèi)侍便迅速走過來,一邊一個人將她擒了住,方才那拿托盤的,便將托盤丟到地上,一手捏起酒盞,一手掐住了她的兩腮,強(qiáng)行將她的嘴捏了開。 她本來就傷勢未愈,再加上婚禮上震倒婉歌虛耗過度,如今更是使不出半點力氣,就那樣任由他們將自己束縛著,掙扎無門。 眼看那毒酒就要灌過來,她瞪大了眼。 忽然,一道白光自天外-射-來,直直打到那酒盞上,端酒杯的內(nèi)侍手一麻,酒盞便落到地上,酒液撒出,一滴不剩。 所有人都驚了一驚,紛紛望向天邊。只見碧空萬里,白云飛絮,并沒有任何異樣。 “是神光!”尊士突然大呼起來,隨即便跪到地上。 一時間,臺上眾人集體匍匐,尊士蒼老的嗓音喊著:“諸天神仙在上,保佑我大容國泰民安,保佑!” 云緗緗亦抬頭望向天空,太陽光著實有些刺眼,她伸手擋住一些光線,暗自詫異著,心想是什么東西反光么?看著天上白云變換,猛然間,那云層里似乎有一個酷似公子的身影閃了一下,渺遠(yuǎn)又舒淡。 她知道,那是她的幻覺,是她太想公子活過來。他若不活,自己也不可能好過。 好一陣后,眾人窸窸窣窣起了身,國君問向尊士:“方才那神光,可有其他深意?” 尊士捏著蒼白的胡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云緗緗,才道:“神光打翻嘉和公子妃手中的酒盞,或許是神不愿公子妃喝下它?!?/br> 此言一出,國君與王后皆是一驚,云緗緗愣了一下,但仿佛看見了一點生的希望。 “怎么可能?神怎么會管一個不關(guān)緊要的侍女的死活?”王后喊道。 尊士靜默一會兒,道:“王后,如今,她已是大容國的嫡公子妃,便不再是一屆侍女,她與大容王室的命運連在了一起。或許,神這么做,自有一番深意。” 國君聞言,安慰王后道:“或許是咱們章兒不想她去陪他,就算了吧!” 王后失聲痛哭起來,所有人都垂下頭去。 國君強(qiáng)忍著傷痛,對云緗緗道:“既是天神降下神諭,你便不用去陪章兒了,但是——” 云緗緗的心提起。 “但是,待章兒的骨灰安放進(jìn)五行塔后,你便去那里陪著他,守著他,永生不再踏出塔門半步?!?/br> 云緗緗驚得張大了嘴,正想要反駁,卻聽國君語氣陡然狠厲:“如果你還不從,那本君就不管天神的什么旨意了,將你放到章兒身旁,一同經(jīng)歷浴火重生?!?/br> 云緗緗無言以對,她仿佛沒有選擇,她只能接受。公子不在了,她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又不好,她目前不能反抗,待進(jìn)入塔中修養(yǎng)好了,跑不跑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她如是想。 見跪在地方的女子似乎順從了,國君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向尊士示意,可以開始浴火。 尊士會意,手捧通神鏡,對著太陽光找了一個絕佳的角度,鏡面反射的強(qiáng)光便打到了姬存章的衣擺上。 不久后,那衣擺處便“蹭”一下燃起了火苗。 眾修士開始念念有詞,就像和尚在超度,隨著那嗡嗡的念術(shù)語的聲音,火苗越竄越高,直到沿著桃木床圍成一個火圈,姬存章被圈在里頭,火苗越來越旺,直到將他完全吞沒。 云緗緗看著那滔天火光,烤得四周的空氣都起著一層層波浪,他的公子,再也不可能回來。再也不可能。 “害允弟久等,是為兄的不是。”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說的話。 “姻緣樹上無我名,此生萋萋如幻影……”這是他寫給她的詩。 “別說話,別動,否則我會暈倒。”這是那次,他救她出萬蛇池時說的話。 “我要你忠心不渝,不違逆二話?!边@是他對她的期許。 “管他們的,我只要你?!边@是他說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情話…… 現(xiàn)如今,這些與他有關(guān)的記憶通通地都隨著那火光化為虛無。 她的心從此變得一片荒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