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祟的接近勸學(xué)齋賴尚榮的書房。賴瑾臉色一沉，身形后退，揚(yáng)聲喊道：“來人，抓小偷?！?/br>
說著，一把將屋子里的銅盆大力摔在地上，造出偌大聲響。

第25章探花郎護(hù)駕始立功

賴瑾一聲大吼霎時間驚醒了睡眠中的賴家眾人。賴大披著衣服領(lǐng)著賴尚寧和后院幾個力氣大的粗使婆子匆匆趕來,正巧將那黑影堵個正著。賴大話也不說，徑自將人捆了起來就要報(bào)官。只聽那人高聲求饒道：“大老爺息怒，大老爺是我?。　?/br>
眾人聽這聲音耳熟，不免拿了一個燈籠過來照看，卻見是賴尚榮身邊的隨身小廝賴平。眾人瞠目結(jié)舌，賴大皺眉問道：“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只見賴平一臉惶恐的說道：“大爺今兒晚上歸家時吩咐小的將幾本字帖放在書箱里明日帶進(jìn)翰林院，結(jié)果小的吃醉酒忘了。這會子起夜的時候猛然想起來，便想著悄悄過來做事兒，神不知鬼不覺的省得大爺明早責(zé)罵。沒成想驚到了瑾小爺,是小的過錯。”

眾人聞言,想是今兒賴尚榮大喜日子，賴平難免喝高了,遂也不以為意。只有賴大搖頭笑道：“成日家叫你們干活兒仔細(xì)，你們就是不聽。虧是在我們這樣規(guī)矩不大的人家。若要是在國公府里面，只憑你夜闖內(nèi)宅一條，萬死也難贖罪?！?/br>
賴平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求道：“大老爺開恩，大老爺開恩。”

賴大搖搖頭，剛要說話，就聽賴瑾沉聲問道：“我們家雖不比國公侯府庭院深深，護(hù)院林林。但也不是那等隨意可入的人家。你一個尋常小廝，手無縛雞之力，是怎么從前院兒穿過來的？”

眾人聞言，不由得心下一凜。

賴平暗暗叫苦，向來聽聞賴瑾心思縝密，不比尋常孩童。今兒果然見識到了，只得支支吾吾說道：“小的沒從前院兒進(jìn)，小的是直接從后墻上爬過來的?！?/br>
賴瑾剛要說話，就聽賴平繼續(xù)說道：“后院墻外都是咱們賴家下人的住所。因我們家自小就在府上做事兒，所以小的家離著后院也比較近，就我和我老娘兩個住。大老爺?shù)囊馑际墙形覀兤饺找材苷樟现?，不讓外人從后墻進(jìn)了內(nèi)宅。今兒要不是小的被逼得沒辦法了，也不敢從后墻上爬過來的?！?/br>
眾人心下恍然，賴大沉聲訓(xùn)斥道：“饒是如此，你也不該三更半夜的偷跑進(jìn)來。這可是家眷住的內(nèi)院，要是傳將出去像什么話？”

賴平一味磕頭討?zhàn)垼骸扒蟠罄蠣旈_恩，看在我們一家服侍大老爺十來年的情分上，饒我一命罷?！?/br>
賴大回頭，看著賴瑾靜靜的站在階磯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以為他心中驚懼，少不得上前兩步將人抱在懷里安撫道：“莫怕。這賴平從小在咱們家長大，連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咱們府上，不會起壞心的。”

賴瑾回過神來，開口笑道：“祖父放心，我沒事?！?/br>
賴大這才松了口氣。吩咐下人先將賴平押到馬房里去，等明日重責(zé)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一時間眾人各自散了。

出了這樣的事兒，賴大也不敢任由賴瑾自己個兒去廂房睡覺，只得抱著娃娃回了自家正房。賴大媳婦見狀，連忙上前將人接過來，開口問道：“究竟怎么回事兒，我怎么聽見外頭吵吵鬧鬧的？”

賴大搖了搖頭，遂將之前賴瑾發(fā)現(xiàn)賴平的事兒說了一回，賴大家的皺眉說道：“咱們家最近待下人是不是太寬些兒個，要不他們怎地有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在半夜里爬墻進(jìn)了內(nèi)院兒？”

賴大聞言，頷首附和道：“正是如此。這一年多我光想著整頓國公府了，倒把咱們家給忘了。想來明日間我該得嚴(yán)加教訓(xùn)一番，總不能讓他們忘了自己該干什么。”

賴大媳婦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再說話。抱著賴瑾進(jìn)房睡了。

一夜無話。次日五鼓，賴尚榮起身梳洗，便聽孫氏說了昨兒晚上賴瑾誤會家中鬧賊一事。賴尚榮心下一沉，脫口問道：“沒嚇著他吧？”

孫氏搖頭，“瑾兒那沉穩(wěn)勁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成日家小大人似的。昨兒倒是把闔府上下都嚇了夠嗆，只他沒怎么樣——”

賴尚榮聞言，榮有幸焉的挺胸笑道：“這點(diǎn)子城府隨我，正所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孫氏白了賴尚榮一眼，口里說道：“什么時候你還取笑。昨兒家里鬧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你睡得倒是死性。要真是嚇到了瑾兒，我可同你理論沒完——若不是你昨兒晚上打呼嚕吵得瑾兒睡不著，他也不會大半夜的出門閑逛，更不會碰到那做事不顧頭尾的賴平小子?！?/br>
賴尚榮見狀，嘿嘿一笑，沒敢接話。

一時間盥洗已畢，吃罷早膳，便前去翰林院點(diǎn)卯。次后去西苑值廬，再后去大明宮等待面圣。進(jìn)了大明宮的時候瞧見圣上臉色不太好，賴尚榮一時噤若寒蟬也不敢問，只瞇在一旁靜靜站著，圣上若不問話絕不出聲，圣上若不行動自己也絕對不動。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呆了一日，直至宮門落鎖前出宮歸家，方才喘了口大氣。

自討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賴尚榮自然也不知道，昭文帝在其離宮之后滿面寒霜的哼道：“一群沒用的廢物。不過是讓你們?nèi)ニ臅坎椴樗c林如海往來信件，結(jié)果你們竟讓一個七歲孩童給發(fā)現(xiàn)了。你們怎么不直接去死算了?！?/br>
一身飛魚服的錦衣軍統(tǒng)領(lǐng)陳炳被昭文帝罵的噤若寒蟬不敢回話，直等到昭文帝沒好氣的問手下人馬可有暴露的時候，方才開口回道：“好在小七機(jī)智應(yīng)變，早就做好了被發(fā)現(xiàn)的準(zhǔn)備。目下他們只以為待下人寬了要整頓家務(wù)，并沒有懷疑別的?！?/br>
昭文帝冷哼一聲，沒再理論。沉吟半日，方才開口問道：“你覺得這賴家人怎么樣？”

陳炳接口說道：“除賴尚榮并賴瑾之外，其余眾人忠厚有余，眼界不足?！?/br>
昭文帝又問道：“朕聽說榮寧二府這一年來變化倒是很大？”

陳炳回道：“自去歲四月開始，京城賈家在金陵一地大肆采買祖塋祭田，目下已經(jīng)花了近十萬兩有余。家中族學(xué)經(jīng)過嚴(yán)厲整頓，目下也有些成效。想來賴家眾人在賈家還是能說的上話的?！?/br>
昭文帝沉吟半日，輕哼一聲，搖頭說道：“這賴尚榮倒是個難得明白的人。只可惜眼界太小，心思太厚道，能明白的也就有限了?！?/br>
身旁戴權(quán)見狀，小心奉承道：“探花郎再是明白，也不過是個較為聰明的尋常人罷了。哪里及得上陛下圣明燭照，洞若觀火，對世事了如指掌。”

昭文帝聞言，瞥了戴權(quán)一眼，唇角微彎。繼而問道：“精忠報(bào)國，孝敬主子。你說若這兩條犯了沖突，這位探花郎會如何抉擇？”

戴權(quán)心下一驚，低頭不語。

好在昭文帝也沒想讓戴權(quán)回話，只是沉聲囑咐陳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