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建木之靈的希望，而為了探究這股力量也探究他的身份，師父在他身邊整整觀察了十五年。

唐秋不明白，師父明明一直在閉關(guān)，怎么觀察？

師父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以另一個身份。

他的大師兄，姬巖。

師父不是師父，是他最為敬愛仰慕的大師兄；他自己也不是個真正的人，他就是失落的建木之靈。

姬巖費了那么大勁，犧牲無數(shù)人命，甚至于犧牲整個昆侖派，只是為了做個實驗。

只是因為他修行幾乎登頂，rou/體凡胎無法再進(jìn)一步。他似乎觸碰到了凡人的極限，又不甘止步于此，他想要見證更接近天地的力量，想要見證凡人突破自身桎梏，想要看一眼神的世界。

哪怕不是他自己。

建木勾聯(lián)天地，上古時期凡人通過建木傾聽天音，那時神與人本就相去不遠(yuǎn)。后來建木被斬斷，人類失去連結(jié)，逐漸被歲月洗刷了天賦，變得平庸而膚淺。姬巖尋找建木之靈，就是想恢復(fù)人類本該有的面貌，還凡人原有的能力。

只是建木之靈早散落在天地間，他耗費百年收集而來，卻只是些零碎疏落的碎片，失去了原有的靈性也無法拼合在一起。孟虛子斟酌許久，決定用凡人身體作為器皿，將建木碎片置于其中，實時監(jiān)控，一旦恢復(fù)靈性便重新取出拼合。

唐秋的那個村子，便是他選中的器皿。

然而他沒想到在取出建木碎片時，那些建木之靈覺醒了意識，竟自行拼合投入唐秋身體里，與他魂魄相融合，成了個誰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有著凡人的皮囊，卻蟄伏著洪荒的力量。于是姬巖將他帶回昆侖，看著他一點點長大一步步前行，等了一年又一年，卻始終沒有等到建木力量的展露。不耐之下，孟虛子一手安排了修羅幻境，又把血淋淋的真相撕開給他看，試圖打碎他凡人的屏障。

他成功了。唐秋失控，體內(nèi)力量噴薄而出，一瞬間他聽見天上地下所有聲音。無數(shù)悲歡哀樂無數(shù)嗔癡怨懟紛紛涌入他的心，原本的一顆心被撐碎，所有的理智都被磨滅，他徹徹底底失去了作為凡人的自己，空有撼天動地比肩天神的強大力量，卻再也沒有神智沒有思想。

而他失控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孟虛子。

孟虛子哈哈大笑，幾乎是心滿意足地放肆高呼“原來如此”。

他說，朝聞道，夕死可矣。

故事戛然而止，就在孟虛子身死唐秋徹底走火入魔時，完結(jié)了。

“………………cao?！苯读税肷?，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字。

當(dāng)年被掐得天昏地暗血雨腥風(fēng)不是沒理由的，讀者辛辛苦苦追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等來的結(jié)局是主角被人cao縱著成為一代魔頭，所有親緣情緣都被自己親手?jǐn)財啵且?，他是果，他的一顆真心被人棄如敝履，他看到的都是假，傷害卻是真，他滿手鮮血，卻全非想殺之人想報之仇。

還有更憋屈的主角嗎？

還在網(wǎng)上掛著，江望帆忍不住開電腦注冊賬號，充了幾百塊錢，給那部狠狠刷了幾十張黑票。

第4章

對于姬巖，或者說孟虛子這個角色，除了神經(jīng)病，江望帆想不出第二個形容詞。

但這個角色也確實非常有吸引力，大部分演員都有個演變態(tài)或者神經(jīng)病的夢想，或許是因為生活中正常人太多，瞻前顧后的太多，難免有些膩味，能演一次不理外物隨心所欲的變態(tài)其實是非常痛快的事。

江望帆花了五天時間看完，又花了五天時間沉浸，等從文字中醒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開文檔，幾乎是一氣呵成寫完了人物剖析，洋洋灑灑幾千字，也沒回頭看一眼，一股腦扔進(jìn)了黎鵬的郵箱。

后來在殺青宴上，黎鵬笑瞇瞇地跟他說：“當(dāng)時一看你的精神狀態(tài)，我就知道這個角色找你沒錯了?！?/br>
江望帆覺得自己都被帶神經(jīng)病了。

進(jìn)組在一個月后，給了演員們充分研讀劇本琢磨角色的時間，到九月上旬一切敲定，所有演員都給一窩地拉到四川某個不知名山溝溝里。

取景地是導(dǎo)演跑了小半年才選定的，在當(dāng)?shù)赜小靶【耪瘻稀敝Q，雖說出了本地沒人認(rèn)可有蹭熱度之嫌吧，這風(fēng)景還真是不錯，往取景框里一看，還真有那么幾分仙山的味道。

“等等導(dǎo)演，我們不是昆侖山嗎？昆侖山應(yīng)該終年大雪啊，哪有那么山清水秀的?！敝砜赃曛砼苋ィ€不忘抽空打趣一下導(dǎo)演。

“去去去，小孩子真不懂。”導(dǎo)演指揮著工作人員搭棚子，東一塊西一塊地圈地運動，“昆侖派是什么？修仙門派、洞天福地啊！神仙住的地方，當(dāng)然跟普通人看到的不一樣，花花草草鳥獸蟲魚的都安排上，外頭大雪紛飛里邊四季如春，這才像個仙山的樣子！”

江望帆剛下車就聽見兩句，情不自禁深深吸了口純天然無污染的新鮮空氣，斯斯文文地笑起來：“里解釋過這個，昆侖有三層，凡人看到的是最下層，叫涼風(fēng)之山；中間那層叫玄圃，囊括了天上地下所有奇花異草，據(jù)說是西王母的后花園；第三層叫增城，是真正的仙界，西王母住的地方?！?/br>
“而昆侖派在涼風(fēng)之山與玄圃的交接處，叫景峰?！庇袀€聲音接過話頭，聽起來身心舒暢。

江望帆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不動聲色地調(diào)整了一下面部肌rou，露出個清冷矜持又親切妥帖的笑，不疾不徐地回過頭去：“你好，我是江望帆，姬巖的扮演者?！?/br>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他看過此人的作品訪談，早偷偷在心里把這個聲音刻成了小人——有事沒事惡狠狠戳幾下的那種。

周程原地立正稍息，條件反射似的給他來了個九十度鞠躬：“江老師您好，我是周程，我小學(xué)就看您的電影了，特別喜歡您的海公子、溥儀和聞月！”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禮儀笑有點掛不住，江望帆抽了抽嘴角，硬擠著笑容咬牙切齒，“周老師客氣了，我那會也就十幾歲，經(jīng)驗不足，見笑了?！?/br>
周程這才注意到他伸過來的手，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握上去，對方已經(jīng)略帶尷尬地收回了，整得兩位演員之間毫無默契，冷場冷得跟進(jìn)冰箱似的。

還是周程身邊的助理小姑娘機靈，察覺苗頭不對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了過去，一把抓住江望帆的手，激動得聲淚俱下儼然一個小粉絲：“哥哥！我可喜歡你啦??！多年老姜糖終于見到真人了，哥哥能給我簽個名嗎？能合照嗎？我能抱一下哥哥嗎？？”

周程像是被嚇到似的，瞪著眼睛下意識退了兩步。

江望帆看在眼里，呵呵兩聲皮笑rou不笑：“是嗎，你也是姜糖呀，我看小姑娘挺機靈的，要不跳槽來我這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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