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悶哼都沒有。

呂昊接了一個電話，是章溫淇打來的，姜主任現(xiàn)在在找他核實Oreo的事情，他匆匆趕回了教學(xué)樓。

衛(wèi)生間里，或者現(xiàn)在這棟樓里，就只有兩個人。

“我可以讓你繼續(xù)留在學(xué)校里?！?/br>
這是顧新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大抵現(xiàn)在所有人包括姜主任都懷疑他是不是MB了，出于對校風(fēng)的考慮，他怎么還能留在學(xué)校里。

不留下了也好，他又能去哪里。

他那奇葩的叔叔嬸嬸還會讓他繼續(xù)上高中嗎。

顧新吸了一口煙，過了肺，一步步靠近Oreo，一抬腿腳踩在了Oreo腰旁的洗手臺上，朝著他的臉緩緩?fù)鲁鰜頍煛?/br>
Oreo看著煙霧里那張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臉，其實用“俊美”是不太妥當(dāng)?shù)?，顧新的那張臉還是很少年氣的，第一次見到顧新的時候，Oreo才意識到，有些人是批量生產(chǎn)的，有些人是上帝一筆一畫造就的。

“可不可以以后不要拿我的皮膚滅煙頭?！?/br>
我怕疼。

Oreo的聲音一直是很清澈的少年音，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覺察到，原來自己聲音是可以有點(diǎn)沙啞，有點(diǎn)顫抖的。

他可以感知到，自己那點(diǎn)僅剩的溫暖純良，在一點(diǎn)點(diǎn)崩塌。

這種感覺很奇異，甚至讓他有點(diǎn)興奮。

他心里其實對顧新的畏懼和對呂昊是不同的，如果有一天顧新把煙頭懟到他的鎖骨上，Oreo留給自己心底最后一點(diǎn)溫存都會化為泡影。

“可以?！?/br>
顧新又吸了一口煙，右手在洗手臺上把煙頭摩滅了，然后直接嘴對嘴把煙送進(jìn)了Oreo嘴里。

Oreo眼睛還睜開著，愣住了。

他想推開顧新，顧新卻用一種極占優(yōu)勢地姿勢把他壓在洗手臺上，Oreo被迫讓那煙過了自己的肺，而后別開臉吐了出來。

“你……”O(jiān)reo剛開口，就咳了兩聲，剛才被煙嗆了。

顧新把腿放了下來，往后稍退了兩步。

顧新因為身板生的好，所以穿西裝的校服很好看。

Oreo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似乎也不知道說什么。

“你有什么必要在我面前當(dāng)個兩面派?！監(jiān)reo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他現(xiàn)在落魄得像條狗，踩他一腳那么容易。

為什么要擦掉他臉上的紅色指甲油，又潑他一臉狗血呢？

顧新總是一副不接地氣的模樣，以至于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Oreo都有一種把他從神壇上拽下來的感覺一樣。

“我很看不慣你?！?/br>
顧新是這樣說的。

不對，不是這樣的。

邏輯上來講即使他動機(jī)如此，行為上也沒有必要用這么下流的手段害他。

打他一頓cao作性都更強(qiáng)一些。

Oreo轉(zhuǎn)過身對著鏡子，身后的顧新低著頭又點(diǎn)了一根煙，自己這狼狽的樣子真是百看不厭，越看越讓人覺得滿意。

千萬不要讓我猜中你。

Oreo掀開簾子，離開了藝體樓。

身后的顧新，拿出手機(jī)打開通訊錄，點(diǎn)了一下“姜主任”。

Oreo回到姜主任辦公室的時候，薛老師也在。

呂昊重申了很多遍那天他雖然晚回家了，同學(xué)們也沒有一個人見到他，但是他并沒有挾持ay吧。

薛老師看了一眼Oreo，道：“呂昊，你家長也跟我打過很多次電話，說你晚上經(jīng)常不按時按點(diǎn)回家，你也是個高中生了。喏，你看，現(xiàn)在你栽進(jìn)這種事情里，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br>
對啊，你看，Oreo拉你做墊背，你都解釋不清楚了。

隨便吧，反正也沒人站在他身邊了。

完成一場自殺的cao作性強(qiáng)嗎？

Oreo直接無視薛老師，看著姜主任道。

“姜主任，我每天被呂昊他們按在衛(wèi)生間里拳打腳踢，特別疼。”

“他們每次踩完我肚子之后，晚上我都疼得睡不著覺?！?/br>
“有一回上體育課的時候，呂昊把我踹倒在地上，拖著我從樓梯上一節(jié)一節(jié)地走下去，特別疼，你肯定不知道，冬天的臺階又冷又硬?！?/br>
“還有一回，他們跑到柵欄旁邊去買泡面，也是在冬天，可冷了，同學(xué)們圍在一起吃面，我沒有錢去買，站在旁邊，他把剩余的湯直接澆在了我身上，我一天走到哪里都一股老壇酸菜的味道，格外清新?！?/br>
“他心情好的時候我跪著挨打，心情不好的時候，我躺著等著被向搟面杖一樣在地上掙扎著翻滾。”

姜主任沒說話，沒有回應(yīng)。

他的叔叔嬸嬸有點(diǎn)漠然。

薛老師大抵是覺得那“搟面杖”太有意思了，沒忍住笑聲。

這些一點(diǎn)也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怎么一步步走成這樣的。

他以前人際關(guān)系很好，他是個開朗的人。

他記得校園暴力剛開始的時候，是“冷暴力”。

那天也是個體育課，他從學(xué)生會開完會回來，五班同學(xué)們圍在一起，坐在大草坪上，好像在聊什么開心的事情。

他走上前去，所有人的笑聲都停止了。

幾個女孩瞄了他幾眼，男生低著頭裝作沒看見他。

他特別奇怪，他給很多人打招呼，滿臉笑意如春風(fēng)。

回應(yīng)他的只有沉默。

就像，現(xiàn)在一樣。

他們的惡意藏在了冷漠里，好像很快也要爆發(fā)出什么可怕的風(fēng)雨了。

怎么？還能更糟糕些嗎？

第五章

也沒什么糟糕的事情發(fā)生。

姜主任給了他一個處分。

Oreo和呂昊各一個處分。

原因呢，這是個謎。

反正，事情這樣被處理，神他媽的知道是為了“壓下來”，還是為了“保下來”。

可Oreo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境忽然變得很開闊。

都說“博大可以稀釋憂愁，深色可以覆蓋淺色”。

是不是說，不到一無所有不會明白剛失去一點(diǎn)東西時的自己還算是幸運(yùn)的，不到希望徹底破滅不會知道自己的掙扎有多可笑的。

出來辦公室的時候，嬸嬸張碧絆了一下，Oreo想象征性地扶她一把，張碧退了一步，一臉嫌棄。

惡心到您了？真是抱歉。

但Oreo表現(xiàn)出來的還是一臉懦弱和無助，還帶了些許慚愧。

“你父母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這幅德行，估計得惡心死?！睆埍痰馈?/br>
我父母要是知道讓他們月月掏腰包接濟(jì)的親戚現(xiàn)在連飯都不讓他孩子吃飽，還在這里狗拿耗子裝模作樣管教他兒子，會更反胃的，嬸嬸。

Oreo表面上還是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呂昊看著他們親戚間的鬧劇，冷笑了一聲：

Oreo竟然敢把他們做的事情捅到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