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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父母對弟弟的偏愛。甚至于如今霍景森來到六臨度假,他都要把霍正信一直帶在身邊,可見寵愛之深。在霍正令看來,他就是圣經(jīng)里說的瑪拿西,而霍正信就是以法蓮,就是那個被神所偏愛的弟弟。霍正令這輩子都不會明白父母為何如此偏向弟弟,說不定,就連霍景森夫婦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再說了,同樣都是親生骨rou,為什么霍景森能夠如此疼愛婚生子,而對私生子小煥不管不顧棄之如敝履呢?說到底,愛也好,恨也罷,幸運(yùn)也好,不幸也罷,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從來都不是凡人能夠cao縱的,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霍正令低頭看著小煥,饒有興趣地說:“明明瑪拿西才是哥哥,為什么他不能得到更好的賜福?為什么他不能得到更多的愛呢?”小煥膽怯地重復(fù)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霍正令笑了,慢悠悠地說:“我的弟弟最愛他的獵犬,如果他的狗跑丟了,他會非常非常傷心的。”小煥害怕得不敢說話,他甚至想起了第一次來霍家的情形。那時,小煥生怕自己的私生子身份被人看穿,霍正信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他雙腿發(fā)顫。霍正信也好,霍正令也好,明明他們是與小煥血脈相同的親人,可是小煥站在他們面前,卻感到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仿佛草食動物刻在基因里的對食rou者的畏懼感。“你們走吧?!被粽罘路饘πê桶材菀呀?jīng)失去了興趣,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小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妮也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誤以為霍正令的話是另外一種意思。于是,霍正令又重復(fù)了一遍他的命令。“你們走吧?!彼舆^了手下遞來的雪茄,叼在嘴里然后點(diǎn)燃,說,“走吧,去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的人不會追你們的,我保證?!?/br>小煥試探地往后退了一步。霍正令周圍的十幾個大漢果然一動不動,于是,小煥一把扯起安妮的手迅速地跑走了。兩個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nongnong夜色之中。霍三急匆匆地跑上臺階。他繞過了那條威風(fēng)凜凜的黑犬,徑自推門走進(jìn)書房,焦急地報告道:“二少爺,我們剛剛聯(lián)系過瑪利亞娼館,魏太太說那兩個小東西沒有回娼館,他們肯定是趁著晚宴的時候逃走了。魏太太已經(jīng)派人去追了,我們要不要也——”“逃走了么……”霍正信陷入了沉思。窗外的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太陽依舊是那么耀眼,卻已經(jīng)沒有了夏日的熱度。度假區(qū)內(nèi)的梧桐樹漸漸變了顏色,萬般枝葉在瑟瑟秋風(fēng)中簌簌作響。霍正信坐在一把鋪著獸皮的椅子上,左手放在寫字臺的臺面上,指尖輕輕地扣擊著桌面,發(fā)出了單調(diào)而均勻的聲響。咚。咚。咚。霍正信依舊沒有流露出什么特別的情緒。但霍三注意到,霍正信微微蹙起了那對淡金色的眉毛。二少爺向來愛干凈,但是自從得知小煥逃走以后,二少爺就忘記了要脫掉晚宴上穿的那身晚禮服。所以,他此時還穿著那身黑色的燕尾戲服,領(lǐng)間的蝴蝶結(jié)完美得一絲不茍。昨天的晚宴比預(yù)計(jì)中結(jié)束得要晚。霍正令大少爺中途去外面吸了兩支雪茄,回來以后,他的興致驟然漲高,不顧大家勸阻,一下子喝了許多杯烈酒。這場晚宴是專門為迎接大少爺而舉辦的,所以,包括霍老爺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只能耐心地陪著他。等到大少爺終于盡興時,已經(jīng)到了深夜。晚宴結(jié)束后,人們陸續(xù)回到各自的住所,小煥和安妮逃走的事情這才被發(fā)現(xiàn)。黑手黨派出一些手下去追捕,但那兩個狡猾的小東西顯然早有預(yù)謀,不知躲到哪個耗子洞里去了。霍老爺認(rèn)為,他們沒有必要在兩個不聽話的娼妓身上浪費(fèi)汽油或子彈。于是,人們很快就回到了霍家,又打電話聯(lián)系了瑪利亞娼館。黑手黨禮貌地告訴魏太太,要么娼館將錢全部退回,要么再送兩個新的、更聽話的孩子過來。魏太太選擇了后者。她還發(fā)誓,瑪利亞娼館一定會把小煥和安妮追回來,要他們跪在霍老爺和二少爺面前謝罪。霍三問道:“二少爺,您打算怎么辦?老爺?shù)囊馑际遣槐卦僮妨恕@蠣斦f,當(dāng)初是我們給娼館付了一大筆錢,而不是娼館給我們付錢,所以我們沒有必要給他們做打手。”霍正信沉吟片刻,道:“既然父親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那我們就必須聽從他的意見?!?/br>“遵命?!?/br>霍三略感遺憾,但還是遵從了上級的意思,又問:“二少爺,您還有什么別的要求嗎?”“有?!被粽诺卣f,“我要去打獵。”六臨并沒有什么很好的獵場,霍三不知道霍正信為何突然要去打獵,但還是恭敬地說:“那么我去讓司機(jī)備車,再準(zhǔn)備幾桿獵槍。對了,需要將院子里那十幾條獵犬都拴上項(xiàng)圈嗎?”“不需要車,也不需要獵槍,甚至不需要那么多條獵犬?!?/br>霍正信微微一笑,別有深意地說:“這次打獵,只要一條狗就夠了?!?/br>霍三心中一動。他回過頭,那頭足有半人高的黑犬不知何時進(jìn)入了屋中。黑犬悄然無息地蹲坐在地毯上,深色的獸瞳如同黑曜石般冷感而透明,它如同一名忠誠的騎士,只要國王一聲令下,它就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好孩子。”霍正信身體前傾,語氣十分愉快地說:“你去找到他吧,記住要悄悄地去,不要嚇到他。”黑犬竟像是能聽懂人言一般,立即轉(zhuǎn)頭離開了。它像是一頭巨狼矯健地消失在視線之中,鋒利的爪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霍正信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那對漂亮的綠色眼珠像是沒有生命力的翡翠,而不像血rou組成的人眼。因此,霍正信的笑看起來格外美麗,又格外詭異。霍三隱約覺得,此時的霍正信透露出了一種孩童般純真的殘忍,這令他感到后背一陣發(fā)涼。其實(shí),這名黑手黨成員永遠(yuǎn)都搞不清楚霍二少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和小煥相處時,霍二少爺在大多數(shù)時間里都是一個性格冷淡但十分完美的金主。有時候,霍二少爺又會像小孩子一樣愛吃醋,愛生氣。但是,霍三覺得,霍二少爺其實(shí)是一個游離于凡間的幽靈。他隨心所欲,總是用那對冷冰冰的綠眼珠觀察著周圍所有的人。或許,二少爺童年時患有的自閉癥并沒有得到痊愈。在那次“意外”之后,二少爺雖然看起來變得“正?!绷?,但他的孤僻只是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