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的眼睛里，咸澀的汗水刺激著我流出了眼淚，這讓我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狼狽。

東方站在那兒俯視我，我跪在地上，幾次想站起來，又摔了下去，最后我放棄了，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等到恢復(fù)了一點(diǎn)力氣，我伸手攥住了他衣袍的下擺。

他看著我死死拉住他的手，因?yàn)樘^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繃得突了起來，一跳一跳。他臉上有悔意一閃而過，猶豫了一會兒，彎了腰將手伸到我的臂彎下，想將我拽起來。

但他似乎也用光了力氣，手抖得使不上力氣，反倒被我拖得也跌坐在地。

地上太涼了，我連忙用手把他攬到身邊，讓他坐在我腿上。我看著他慘白的臉，還有嘴角溢出的一點(diǎn)血跡，張嘴想說話，卻只能發(fā)出干澀的音節(jié)。我用力咽了咽，伸手去抹他的嘴角，指尖上沾上了血，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反噬開始了，他偽裝得太好，我竟沒有發(fā)現(xiàn)。

我望著他仍然強(qiáng)撐的臉，聲音嘶?。骸跋挛?，你偷偷跟著我，是嗎？”

他的臉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去。

我說：“我沒有喜歡她?！?/br>
他沒有說話。

我傾身抱住他，嘆氣：“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了，也不會和任何人成親。我早已經(jīng)決定了這輩子就為你一個人活，為你生為你死，我早就這么打算好了?！?/br>
懷中的人身體顫抖了一下，回頭看我，眼神迷惘。我將他抱得更緊一些，我知道他現(xiàn)在不會明白我說這些話是認(rèn)真的，但我依然要這樣告訴他，因?yàn)槲抑浪闹惺遣话驳?，我對他的愛是?jīng)過了生死的積淀，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宮后，他心中筑起高墻，不許任何人進(jìn)入，可他也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那么多年，每走一步，再苦再難，都是孤身一人。

他很孤獨(dú)，我知道他時(shí)常無法入眠，黑夜那么深那么長，他總是一個人，睜眼到天明。所以我篤定他無法拒絕我，篤定他會半推半就地接受我，我想，我的確故意引誘他，爬他的床，他罵我的話其實(shí)沒錯，是我算計(jì)了他。

可他還是試著要接受我了，昨夜那個輕得仿佛不存在的偷吻便是證明。東方就像是落入了越陷越深的泥沼的人，我是他唯一能憑依的稻草，可我與徐姑娘談天說笑一下午的樣子，無疑如同兩枚釘子，生生扎進(jìn)了他的眼睛。

我比誰都了解他，我不怪他。

等稍微恢復(fù)了力氣，我將人一把抱了起來。東方?jīng)]有任何掙扎，他伏在我肩頭一聲不吭，咬著牙不讓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并不知曉我早已對他的秘密了如指掌，可如今的我只能裝作一無所知。

我把他輕輕放在床上，我燒上了所有的炭盆和暖爐，整個屋子烤得我滿頭大汗，但東方背對我蜷縮著，還冷得發(fā)抖，他已經(jīng)在竭力克制了。

我掀開被子也躺了進(jìn)去，從后面緊緊抱住他，我身上很熱，他忍受不住地翻身過來，也緊緊地回抱了我。我溫柔地?fù)崦哪橆a，脖頸，后背，然后將自己的內(nèi)力全化作熱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打入他的血脈中。

他似乎吃了一驚，抬頭看我。我什么也不說，低頭吻他。

“你……”

“還冷嗎？最近倒春寒，你穿的少，怕是著涼了?！蔽疑焓秩ヌ剿念~頭，將他所有的異常與痛苦都?xì)w結(jié)于多變的天氣。

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然后伸手去摸我的脈門，里頭已經(jīng)沒有真氣流竄，空空如也。我練武的事情瞞不了他，他也沒有阻止我，大概知道我資質(zhì)平平，再勤快也是徒勞。

我那點(diǎn)微末的功夫，本來就才練了幾個月，內(nèi)力并沒有多少，如今全部都輸進(jìn)了他身體里，這幾月的辛勤功虧一簣，又得重頭再來。

東方自然是知道，江湖人最在意自己的武功，我這么做無異于揮劍自絕，他久久地凝視我，低聲說：“我只是有一點(diǎn)不舒服，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這沒什么，”我搖搖頭，將人用厚軟的被子裹得更緊，他不說話了，順從地靠在我懷里，像是煨著微溫的爐火取暖一般。

我很喜歡他這個樣子，他平時(shí)也好，卻總是太冷淡了一點(diǎn)。我親昵地抵住他的額頭，他閉上了眼，臉色蒼白，呼吸也有些短促。我知道他還是難受的，前世我曾經(jīng)問他反噬是什么感覺，他想了想對我說：“就像有千百根針一下一下扎你的骨頭?！?/br>
這么一想，我心就有點(diǎn)疼。

過了很久，懷里的人忽然啞聲說：“楊蓮?fù)ぁ?/br>
我連忙低頭：“嗯？怎么了？哪里疼了？身上還冷嗎？”

他搖搖頭又不說話了,把臉埋在我肩頭，好像有點(diǎn)不好意思。我心里卻著急起來，猛地爬起來要下床：“是不是冷得厲害？我去把廚房那個烤餅的大筒爐搬過來！”

東方拉住我，有點(diǎn)無奈：“你想把我們都烤熟嗎？”

我仔仔細(xì)細(xì)地瞧他的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精神頭好像好一些了，便稍微放下心來，重新抱住他，自己當(dāng)烤爐給他取暖，心想，這大半年的食補(bǔ)還是有效果的，至少東方的身體比前世好多了，以后要再接再厲。

就這樣依偎了一會兒，東方又低聲叫我：“楊蓮?fù)ぁ?/br>
他被我用兩三條毯子卷得像個巨大的春卷，只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被我抱住懷里，我低頭看他，聽他這么軟軟地叫我名字，便覺得心立刻塌陷了一塊。

“嗯？”我親了一下他的唇，“我在呢?！?/br>
他垂下眼睛：“……你真的…不喜歡那個女人？”

我毫不猶豫搖頭：“不喜歡。”

“以后也不喜歡女人了？”

“不喜歡了?！?/br>
“真的？”

“真的。”

“發(fā)誓？”

“發(fā)誓。”我舉起三根手指，嘰里咕嚕噼里啪啦發(fā)了一大串毒誓。

“哼?！?/br>
他似乎滿意了，在我懷里蹭了蹭，雙手摟住了我的后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我心里好笑，輕拍他的背哄他睡覺。以前都不覺得他醋勁這么大。

可沒一會兒，他又突然睜開眼，我本來也昏昏欲睡，一下被他驚著了：“怎么了？”

他抿抿嘴，很費(fèi)勁地從春卷里挪出一只手，摸了摸我脖子上青紫的掐痕：“……還疼嗎？”

我本來不疼，一看他這樣，立刻皺著眉毛“嘶——”地抽了一口氣。

他手一抖，連忙縮回來，眼里越發(fā)愧疚，居然要掙扎下床：“我給你拿藥去——”

我連忙摁住人：“別別別，別動，再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