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驚訝道：“鎮(zhèn)國公如今已經(jīng)離朝，不想對陛下的影響力竟還這樣大?！?/br>
    長歌淡道：“我父親獻(xiàn)上祥瑞原是來交換我的，如今我自愿留下，無異于是讓陛下平白占了天大的便宜，他心情自然不錯?！?/br>
    舒妃垂眸，掩去眼底黯然，轉(zhuǎn)了話題，問：“你說的戲該不會是……”

    長歌點(diǎn)了下頭。

    舒妃臉色頓變，警告道：“萬萬不可！此事在陛下心中埋藏近二十年，是他身上最大的逆鱗，事關(guān)他作為男子的尊嚴(yán)，你若妄動，鎮(zhèn)國公縱有再多的祥瑞也救不了你！”

    長歌低頭一笑：“娘娘，我說您只看了半場戲，您該不會以為我信口胡謅的吧？”

    舒妃一怔，而后領(lǐng)會到長歌弦外之音，眼中頓時露出迷茫：“不可能，當(dāng)年我就在jiejie身邊，這件事不會有人比我更加清楚，鎮(zhèn)國公更加不可能?！?/br>
    “娘娘誤會了，我父親一個外男如何會知道這些宮闈秘事。他若果真知道了，又如何還能繼續(xù)領(lǐng)兵？只是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而沒看到的那些……也不過是我自己的猜測罷了。”

    “猜測？”舒妃不敢置信，“僅憑猜測，你就敢如此？若你猜錯了，又要如何收場？”

    “錯了便錯了吧，”長歌漠然道，“這戲本來也不是只給陛下一人看的?！?/br>
    “長歌……”

    長歌話鋒一轉(zhuǎn)：“娘娘莫忘了，及時將那小宮女放出宮去。”

    舒妃不悅地抿了下唇：“這等興風(fēng)作浪的賤婢，若不是運(yùn)氣好正好從那里經(jīng)過，在這宮中定不久命?！?/br>
    長歌只道：“不論是誰，只管按計(jì)劃吧?！?/br>
    舒妃這才不情不愿“嗯”了一聲。

    過了兩日，那日在舒妃門口被雪砸中的宮娥就歡天喜地地出宮了，其他宮女們私下議論紛紛，言語間多多少少羨慕。

    原來，這宮女本是犯了錯，被罰到了冷宮去做粗活的粗使宮女。冷宮中的主子尚不見天日，何況宮女？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暗無天日了，不想那日在舒妃門口被雪砸了一回，回去沒兩天，舒妃忽然說要為貴妃祈福，蒙得道高僧指點(diǎn)了放生一途。但這放生卻并不指畜生，而是指人，且一定要是己亥年冬月十一生的女子。

    舒妃代管后宮，立刻著人查證，宮中果真就有一名己亥年冬月十一生的宮女，正是那冷宮宮女。

    她離放出宮的年紀(jì)差得遠(yuǎn)，按理怎么也輪不到她出宮。誰曾想，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就偏偏砸中了她，這就難免讓旁人羨慕起來。

    那冷宮宮女出宮沒幾日，邊關(guān)又傳回消息，說秦王大軍瘟疫已除，如今已經(jīng)繼續(xù)西去。與折子一同傳回京中的還有些不知真假的風(fēng)聲，說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什么瘟疫，實(shí)則是有人通敵賣國，下毒暗害。秦王殿下是將計(jì)就計(jì)引蛇出洞，最后來了個釜底抽薪將jian細(xì)一次揪出，除了后顧之憂。

    這所有一切的發(fā)展都讓最初的謠言不攻自破，一時間，原本眾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立刻變得炙手可熱起來。舒妃宮門口甚至總有人從那里經(jīng)過，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

    “難不成也想被咱們王妃的福氣砸中？”夭夭和長歌說起，好笑又有些譏誚，“那還得看咱們蓁蓁何時有空去替她們打下樹枝才行。”

    得來蓁蓁睨了她一眼。

    夭夭吐了下舌，又道：“不過不論如何，如今再沒有人敢胡說八道了。”

    長歌垂眸，目光溫柔地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這時，腹中的胎兒像是回應(yīng)她似的，輕輕動了動，就像是伸了個小懶腰。

    長歌心尖兒一軟，忍不住就輕輕笑了出來，抬手一下下?lián)嶂?/br>
    最近胎動得越來越頻繁了，腹中的小家伙像是要迫不及待地出來。

    “也不知道秦王殿下能不能及時趕回來。”夭夭嘆道。

    “會的?！遍L歌頭也未抬，嗓音從容篤定，“這場仗會很快結(jié)束。”

    ……

    愈近年關(guān)，各宮都忙了起來。貴妃至今躺著，太子妃倒是能下地了，還親自去看了貴妃幾次，因此在后宮嬪妃之中賺了些口碑。

    “太子妃自己不過剛剛能下地就趕著來看貴妃娘娘，不像那位，整日就在宮中，竟一次未去請安，也不知鎮(zhèn)國公家的是什么家教?！?/br>
    “你也說了是鎮(zhèn)國公家的啊，投胎這種事真的是羨慕不來的。”

    “也是，旁的不說，單是千里送祥瑞免她浸豬籠這事，試問普天之下有幾個父親能辦到？可憐了秦王殿下這頭頂……”

    “麗嬪，原本也只是猜測，倒別越說越像真的了，若傳了出去，大家都跟著遭殃。”

    太子妃適時落落大方道：“是啊，鎮(zhèn)國公這祥瑞一送，他家的郡主立刻又在父皇跟前復(fù)了寵，如今還允她在宮中排戲，這可是公主也沒有的寵愛，諸位娘娘說話還是謹(jǐn)慎些的好，小心隔墻有耳?！?/br>
    眾妃不再說話，唯有麗嬪輕哼一聲：“無事獻(xiàn)殷勤……”

    太子妃笑道：“倒不知她準(zhǔn)備的什么戲，聽說小年那日要演，諸位娘娘可有受邀？”

    “連貴妃娘娘都入不了她長寧郡主的眼，我等哪能？人家啊是特地為舒妃娘娘一人上的戲，只邀了陛下一人呢。”

    “你道那慕長歌對陛下說的什么？說舒妃娘娘生辰那日，就是太嘈雜了所以才生了事端，所以小年那日，陛下只能自己獨(dú)自前往，誰都不許帶。聽聽，這是人說的話？敢情鄭貴人之死如今倒還成了咱們的錯了？陛下竟也答應(yīng)了！”

    “鄭貴人著實(shí)冤枉，無論如何總是死在舒妃宮中，如今人家轉(zhuǎn)頭就吹鑼打鼓地演起戲來……”

    眾妃你一言我一語，太子妃面上含笑聽著，眼色漸漸沉凝。

    回到東宮，問了下人說太子在書房，她便腳步不停地過去了。

    時景剛看了探子回報，此時一言不發(fā)，一張臉沉在陰影里。

    太子妃一見他神情，心底霎時一沉：“慕瑜去了何處？”

    她上前一步，徑直去拿桌上攤開的信件。她以為是派去跟蹤慕瑜的探子報的信，一面拿起一面道：“難道果真不出殿下所料，慕瑜去查當(dāng)年舊事了……”

    話未及說完，太子妃看清信上所寫內(nèi)容，雙目一縮，猛地噤聲。

    她抬頭去看太子，眼中第一次露出驚恐之色：“殿下……”

    時景沒吱聲。

    “這可是真的？”

    “孤養(yǎng)了二十年的密探，你說呢？”時景反問，眼中是可怕的陰騭。

    太子妃臉色一白，放下信，轉(zhuǎn)身便往外走：“我這就去尋父親！”

    駱忱很快就來了，腳步匆匆，臉上也似乎再也穩(wěn)不住，露出了急色。

    “太子，這可是真的？”他一進(jìn)門，甚至未及行禮，就壓著聲問，“葫蘆谷一役，太子手書給慕容城的信函如今果真到了秦王手里？”

    時景坐在椅子里，閉著眼，沒吱聲。

    “太子不是和老夫說已經(jīng)趁著慕容城重傷昏迷之際，派人前去北燕毀掉了嗎？”駱忱抖著聲問。

    時景沉默了良久，方才出聲，聲音有些喑?。骸爱?dāng)日，孤派去的探子被慕容城的心腹平南王寇光發(fā)現(xiàn)，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