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撇開頭。

蘇云起深情又緊張地盯著秦泠雪，正色道：“泠雪，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告訴我實(shí)話，我……吻你的時候，你覺得惡心嗎？”

秦泠雪搖搖頭，有些不自在道：“沒有?！?/br>
蘇云起驚喜道：“那剛才，我那樣呢？”

秦泠雪接著搖頭，“也沒有。”

蘇云起眉開眼笑道：“那若是……”

“不會。”秦泠雪知道他要問什么，只是太難為情了，他忙截斷蘇云起的話，扭頭看著窗外，怕他接著再問。

“嗯，就是說，你喜歡……”蘇云起趴在秦泠雪的耳邊，舔了一下他的耳垂，笑道：“被我輕??？”

秦泠雪只覺一陣戰(zhàn)栗襲遍全身，一臉通紅，心里卻恨不得一掌將他劈下馬車。

看出了秦泠雪的窘態(tài)，蘇云起一臉笑意地正了正身子，抱著他，不再說話。

明曄在馬車外已經(jīng)聽得面色充血，心里暗道：還好風(fēng)大，不然他豈不是要聽一場活春宮？

又行了三日，終于到了平原，剛好趕上祭日。

天氣有些暗沉，西風(fēng)正緊，蘇云起早已備好帶著香燭、瓜果、酒水、紙錢，攜著秦泠雪一同來到蘇母的墓地。墓地旁有一束黃、菊，開的嬌艷。菊花是蘇母生前最喜歡的花。還有新燒的紙錢灰，在秋風(fēng)里上下翻飛，宛如飄零無所依附的蝴蝶。墳頭土色正新，明顯是有人培土了。想來是位故人，還是位非常了解蘇母的故人。

蘇云起試了試紙錢灰，還有點(diǎn)溫度，祭拜的人是剛離去不久。

秦泠雪道：“看來有人早來一步。”

“我從未曾聽娘提起過有什么認(rèn)識的人。況且當(dāng)年娘下葬時，也無人知曉……”

“要查查嗎？也許是你娘或者你爹的親戚朋友。”

蘇云起從竹籃里拿出東西，一一擺開，“不用了。”

“許是你的遠(yuǎn)房親戚。你不是一直都想多知道些一點(diǎn)你爹的事嗎？”

蘇云起沉默了一會兒，點(diǎn)點(diǎn)頭，“嗯?？上?，娘一直都不愿意提起爹?！?/br>
秦泠雪寬慰道：“可能提起了會傷心。”

“也許吧，看她的樣子，我也不敢問。后來想問，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

擺好瓜果，點(diǎn)了香燭，又燒了些紙錢?；鸸庠趬炃叭杠S，映著蘇云起的臉，他低著頭，臉上有一些悲傷。跟著蘇云起這么多年，秦泠雪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單。

想想這些年，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情，蘇云起總是第一時間擋在他前面。不問原因，毫無保留地相信他、縱容他，甚至寵溺他。這樣不求回報的付出著，他當(dāng)時的心情是怎樣的？

秦泠雪的心里泛起一陣感同身受的酸痛，無論走多遠(yuǎn)，走多久，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那抹鮮艷奪目的紅。于是他安心地肆意妄為，只因?yàn)橛袀€人在身后為他遮風(fēng)擋雨。他非常肯定地相信哪怕山崩地裂，山河變色，蘇云起都不會丟下自己。秦泠雪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他。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再也離不開這個人了。

蘇云起取出酒水，倒一杯，悲戚道：“‘人生有酒須當(dāng)醉，一滴何曾到九泉’！”飲了酒，拉秦泠雪一同跪下，道：“娘，孩兒不孝，怕是要讓蘇家絕后了?！彼D(zhuǎn)過臉，火熱的目光盯著秦泠雪，“此生，只求與泠雪生死相依，不離不棄?！?/br>
一抹紅暈在秦泠雪臉上染開，“你娘會惱的。”

“不會，只要我過得好，娘會理解我的?！?/br>
“真的嗎？”

蘇云起攬過秦泠雪的肩膀，認(rèn)真道：“嗯，真的！”

又叩了幾個頭，便牽著秦泠雪回到馬車。

明曄把馬車駕到一座破敗的院落前，房子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經(jīng)沒了屋頂，院子里也長滿了荒草。蘇云起下了車，站在門口環(huán)顧了一下院子，轉(zhuǎn)身對秦泠雪道：“這是我家。五歲那年，我娘患了重病。大夫束手無策，娘不忍我淪落為孤兒，苦苦哀求大夫救她。大夫說若是遇到醫(yī)圣，應(yīng)該還有救，娘帶著我一路尋來，可惜，那時她已病入膏肓，醫(yī)圣也無力回天。葬了娘之后，醫(yī)圣見我孤苦一人，還算聰明伶俐，就收下了我。我就在這個房子里住了十年。”

蘇云起拾級而上，推開了正堂的門，門頭上的灰“噗噗”地往下落。房間里依然是他離開時的樣子。

“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進(jìn)來了。每次祭拜完娘就立即離去。物是人非，不忍再看。如今，帶你來看看我幼時的家?！碧K云起牽起秦泠雪的手。指著一塊滿是污漬的地，落寞道：“師父就是死在這里的，這污漬就是他的血?？珊薜浆F(xiàn)在我還找不到兇手！”

“你師父生平可曾與人結(jié)怨？”

蘇云起道：“師父一生與人為善，懸壺濟(jì)世，怎么會跟人結(jié)怨？”

秦泠雪道：“你師父死時身上有什么傷？”

“師父是被人一掌擊在天靈蓋上打死的。等我回來時，他已經(jīng)……”蘇云起回想起師父死前的慘狀，一時悲從中來?！扒皫兹瘴易岊伕栊胁槟莻€白發(fā)人。后來查到十年前有個白發(fā)的少年曾拜訪過我?guī)煾?。時間上正好和師父去世的時間吻合，不知我?guī)煾傅乃琅c那人有沒有關(guān)系?！?/br>
秦泠雪道：“當(dāng)時你沒有武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蛟S可以開棺驗(yàn)尸?！?/br>
“開棺驗(yàn)尸？”蘇云起有些震驚，這個他從未想過。“算了，等等看這些事有沒有眉目，我想還是盡量不要打擾師父，若實(shí)在查不出來再說?！?/br>
“你師父為何為住在這么偏僻的地方？”

“聽師父說他以前住在云州，因?yàn)樽筻徲疑岬暮⒆觽兂Ｈゼ依锿鎯?，亂拿他晾曬的草藥，他擔(dān)心孩子們不小心給吃了，就搬到了這里?！?/br>
秦泠雪道：“那你從小不是過的很苦？”

蘇云起笑道：“嗯。每日都是識藥，認(rèn)字。也沒有玩伴，很枯燥。怎么，你心疼了？”

“……”

☆、第三十九章巫山云雨

見天色已黑，三人駕著馬車到最近的鎮(zhèn)子上，找了家客棧住下。

蘇云起囑咐明曄明日到鎮(zhèn)子上打聽一下，誰昨天買了掃墓、祭祀的用品。

回了房，就坐在床邊理著思緒。他記得去青樓時，分明聽見隔壁有人在說“滅門”之類的話，另一個人可以肯定就是趙鶴鳴。但那個說話的人到底是誰？他們在說的是否就是曲陽分閣？他是否就是逍遙山莊的白發(fā)人？而逍遙山莊的白發(fā)人又跟他師父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霍秋白又去京城做什么？

正想著，聽見敲門聲，小二道：“客官，送洗澡水來了。”

蘇云起打開門，有些惱怒道：“不是叫你晚點(diǎn)送嗎？”

小二委屈道：“是隔壁的公子叫送來的。”

蘇云起一聽是秦泠雪，當(dāng)即展顏，“送進(jìn)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