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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積的潮海閣送來的這個(gè)月的賬冊。荼雁眼睛一亮,顛顛地光著腳啪嗒啪嗒跑過來,開心地跪坐在軟墊上,托著rou乎乎的小臉看荼螢。荼螢心里有點(diǎn)得意,面上還是冷冷的,翻開賬冊給荼雁講了講上面的賬目。潮海閣的玉器生意是潮海荼家最大的進(jìn)項(xiàng),荼雁才六歲,這些深?yuàn)W的算術(shù)怎么可能聽得懂,就算聽不懂,只聽著師尊的溫潤聲線和耐心講解就覺得如沐春風(fēng)。其實(shí)荼螢也知道荼雁聽不懂,可自己查賬未免無聊,有個(gè)軟乎乎的小寶貝陪著,感覺枯燥的賬本瀏覽起來也快了不少。待到一本賬冊全整理完,轉(zhuǎn)頭看看那個(gè)小軟球是不是又睡著了,發(fā)現(xiàn)那小孩還興致勃勃地托著腮幫,不過目光不在賬冊上,全在自己臉上。“看什么呢小鬼?!陛蔽炄嗳噍毖愕念^。荼雁的臉立刻紅了,搖搖頭,往荼螢身邊蹭了蹭,輕輕握住荼螢的手。小孩子的行為總是沒法預(yù)判,荼螢感覺到兩只軟乎乎的小手握住自己,仿佛驅(qū)散了縈繞心頭幾百年的陰霾。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幾乎淪陷的荼螢驚醒,緊接著是荼靈玉尖銳的嗓音,隔著木門大喊,“家主!家主!出事了!潮海閣被封了!”荼螢?zāi)樕魂帲鹕黹_了門,便看見荼靈玉滿是淚痕的小臉。荼靈玉哭唧唧地抹著眼淚,“潮海閣被查出黑賬,被衙門貼了封條,怎么辦啊家主!”荼螢揉著被荼靈玉的小尖嗓子震疼的耳朵,“我當(dāng)是什么事,你轉(zhuǎn)告長老院,叫他們什么也別干,聽我調(diào)度就好?!?/br>荼靈玉看著荼螢冷靜的表情,心里才有了點(diǎn)底,轉(zhuǎn)眼卻看見荼螢正拉著荼雁的手站著。一絲陰鷙惡毒的嫉妒的心情油然而生。荼靈玉瞪了一眼荼雁,轉(zhuǎn)身去給長老院報(bào)消息去了。荼螢關(guān)了門,見荼雁一臉緊張,以為這孩子是被荼靈玉給嚇著了,便輕輕握住荼雁的手,安撫道,“別怕。這姑娘一直善妒,家里的少爺小姐們都不待見她,我有工夫就教訓(xùn)她?!?/br>荼雁仍舊眉頭緊鎖,搖搖頭自言自語,“剛才查賬的時(shí)候,賬目和稅款都是正好的,也沒有空缺的條目,怎么會(huì)是黑賬呢?!?/br>荼螢握著荼雁的手微微一僵。荼雁沒注意到師尊的異常,仍舊小聲分析,“說不定是陷害呢,師尊有得罪什么人嗎?說起得罪人最多的一次…好像就是那次賭石…”“荼雁?!陛蔽灷淅浣辛艘宦?。荼雁嚇了一個(gè)激靈,瞪大眼睛茫然地看著荼螢。荼螢蹲下身,盯著荼雁的眼睛,荼雁被荼螢的目光盯得無處躲藏,荼螢幾乎要望穿荼雁的眼睛,企圖從這孩子眼睛里看出些蹊蹺。荼雁被看得害怕,軟軟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小聲問,“師尊…我不該亂說話…”荼螢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出轉(zhuǎn)世或者重生的跡象,這就是一個(gè)普通的凡人小孩。憑荼螢的眼睛,不可能連神和人都分不清。“沒什么?!陛蔽炇樟宋罩毖愕氖?,淡淡道,“你很聰明?!?/br>聰明得就像那個(gè)弒師的孽徒。從見他第一眼起,荼螢就想起了從前自己當(dāng)做掌中寶貝的乖徒兒,一樣的乖巧一樣的聰明,荼螢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最親的徒兒能害得自己師尊剔骨流放。往事被一幕幕勾出來,荼螢雙手指骨攥得咯咯直響,兩行清淚遏制不住地淌下來。荼雁嚇得跪在荼螢?zāi)_邊手足無措,這是怎么了。荼螢捂住臉,淡淡說了一句,“滾出去…再也別來見我…”其實(shí)這話并不是對(duì)荼雁說的,只是荼螢控制不了。荼雁剛剛積攢下的一絲安心被驅(qū)散地?zé)o影無蹤,惶恐地望著荼螢,慢慢往外退。“我知道了師尊,您…別生氣?!陛毖闶掌鹗軅谋砬?,緩緩?fù)顺隽溯蔽灥木邮摇?/br>輕輕關(guān)上門,荼雁垂下眼瞼,幾滴熱淚打在腳邊的地面上。荼雁在心里安慰自己,潮海閣被封,師尊心里肯定很不好受,這是一時(shí)氣話,只是氣話而已,師尊明明不討厭我。但荼雁也漸漸明白,這種虛無又卑微的幸福是靠不住的。荼螢恍惚地站在門內(nèi),怔怔看著門外小小的影子。攥得發(fā)紅的手剛搭上門縫,那小小的影子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荼螢輕輕拉開門,看著一片衣角的尖決絕地消失在院門外。“雁兒…”荼螢雙手壓住有點(diǎn)發(fā)燙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哽咽一聲。“別走?!?/br>(五)荼螢許久沒回過神來,脖頸一緊,被一條胳膊給摟了過去。景蟬摟著荼螢的脖子,手搭涼棚望著荼雁離開的地方,小聲道,“其實(shí)那孩子挺不錯(cuò)的,你不用這么防他,看吧,傷了人家心了。”“嘖?!陛蔽灢荒蜔┑匕丫跋s從身上撕下去,“你這人,站著說話不腰疼?!蓖妻g戳到景蟬的手臂,景蟬嘶嘶地吸涼氣,往后退了幾步。荼螢才注意到,景蟬身上全是戒鞭的青紫鞭痕,有的還滲著血珠子,渾身上下橫七豎八的沒有一塊好地方。荼螢皺皺眉,“喲,大刑伺候了?”景蟬揉揉手腕,往軟榻上蹭了蹭,背上傷得最重,躺也躺不下,只能側(cè)身趴著。“上次跟你說了,殺了三百多個(gè)人,帝君肯定要給那邊一個(gè)交代,只能拿我開刀了?!本跋s身上慘痛不忍直視,整個(gè)人卻容光煥發(fā)的,好像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荼螢陰著臉去柜子里翻出些傷藥,沒好氣地往景蟬旁邊一坐,撩開衣服幫他擦藥。景蟬一巴掌打開荼螢的手,“哎你別動(dòng)?!?/br>荼螢挑挑眉,“你怕我看?。俊?/br>景蟬炫耀般解開衣襟,身上或深或淺的傷口上涂了一層金創(chuàng)藥粉。涂得深一塊淺一塊,藥也是凡人用的傷藥,不明白有什么好炫耀的。荼螢無奈放下傷藥,“這誰給你涂的,涂的什么玩意,這東西能治傷嗎?!?/br>景蟬極其得意地托著腮挎在軟塌邊上,“一個(gè)凡人小孩給我涂的,是不是特可愛?!?/br>荼螢嘴角一抽。景蟬一向懶洋洋的臉上變得表情豐富,眉飛色舞地說,“我也有一個(gè)小寶貝了,我要好好疼他?!?/br>“你他媽就是來我這炫耀這個(gè)的?”景蟬呲著一顆小犬牙,“對(duì)??!”“帝君怎么不打死你,瞧你那個(gè)賤樣兒。”荼螢心里正氣著,一巴掌打在景蟬腰上,疼得景蟬直抖。“我就喜歡他,誰都別管我,”景蟬挺了挺腰板,“等他長大我就提親去,就娶他,非他不可?!?/br>“好好好不管你。”荼螢撩開景蟬衣服,把特制的傷藥涂在景蟬背后的戒鞭痕上,一邊問,“誰家的姑娘啊,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