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江恒殊說。傅真跟在江恒殊身邊,向著工地外面走去,雪越下越大,傅真頭上戴了一頂棕色毛線帽子,不多時那上面便落了薄薄一層細(xì)雪,有些像是一塊剛剛出爐黑森林蛋糕。為了照顧跟在身后傅真,江恒殊走得并不快,傅真視線越過前方土墻,停駐在灰藍(lán)色天空為背景電線上,有幾只灰色麻雀站在上面,嘰喳低語。他們在公交站牌前停下,傅真抱著速寫本仰起頭,望向暗沉天空,飄舞雪花如枯葉般紛紛揚(yáng)揚(yáng)墜下,街道上車輛飛馳而過,揚(yáng)起一陣?yán)渖L(fēng),風(fēng)中帶著細(xì)碎雪。傅真打了一個冷顫,向著江恒殊方向靠近了一點(diǎn),江恒殊正偏頭看著工地方向,似是沒有注意傅真動作。不多時公交車來了,傅真與江恒殊一前一后上了車,車上人很多,已經(jīng)沒有多余座位了,傅真跟著江恒殊走到公交車后半部分,江恒殊抬手抓著上面吊環(huán),而傅真則是扶在后車門旁邊橫桿上。車上人越來越多,傅真與江恒殊被擁擠人群包圍在一起,他們身體緊貼在一起,溫?zé)釟庀慕闶馍砩蟼鬟f過來,傅真能夠清晰地聽到心臟在自己胸腔內(nèi)跳動聲音,好像春天里蝴蝶振翅。公交車晃晃悠悠地穿過街道縱橫交錯城市,在學(xué)校前停下了車,一波人嗚嗚泱泱地從后門下了車,又有一波人涌了上來,不變是車上環(huán)境依舊擁擠。又過了幾站后,車上漸漸多了一些空下來座位,江恒殊占了一個,把傅真叫過來,讓他在這兒坐下。這種事幾乎每天下班時候都要發(fā)生一次,傅真很感激江恒殊,他臉上漫上一絲紅暈,他低聲說:“……謝謝?!?/br>江恒殊輕輕嗯了一聲,眼睛望著車窗外面,一棵棵消瘦行道樹從他視線中匆匆掠過,暮色四合。冬天夜色總是比夏天來得更早一些,公交車?yán)镆黄璋担瑩頂D人影在傅真眼中形成影影綽綽一片,看不真切,他仰著頭望向江恒殊,開口向他問道:“你還記得我嗎?”“什么?”江恒殊沒有聽清傅真剛才說了什么,他低頭看著傅真。“那天在公交車我們見過?!备嫡嬲f完這句話后,微微垂下頭,將表情全部隱藏在昏暗光線下。“記得?!苯闶饴曇羟迩謇淅洹?/br>可他記得那天傍晚時候,傅真像剛才一樣站在公交車上,像是離群索居小獸,并不記得,同樣是在那一天晚上,他與眼前這個青年,陰差陽錯地有了一段魚水之歡。傅真不在意江恒殊忘記了那天晚上發(fā)生一切,他記得那次在公交車上短暫相遇已經(jīng)很讓傅真驚喜了,他眼睛一亮,向江恒殊問道:“你怎么會來工地?”他還記得那天江恒殊打扮,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老板,或者白領(lǐng),實(shí)在不像是該去工地搬磚人。江恒殊用了之前與其他工友說同樣理由,對傅真說:“最近比較缺錢?!?/br>“哦?!备嫡嬲J(rèn)為江恒殊可能沒有對自己說實(shí)話,畢竟搬磚其實(shí)并不算是一個來錢快工作,但是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沒有再說其他話。不知道江恒殊現(xiàn)在缺多少錢,自己可以幫他多少,傅真把自己銀行卡和余額寶里余額加了一下,這點(diǎn)錢拿出去多半是不夠看,他決定今晚回去再多接幾個畫稿。在一個起風(fēng)下午,傅真推完沙子后如往常一樣在土墻邊坐下,抱著速寫本開始畫畫,只不過他沒畫了幾筆,便覺得肚子有些疼,將速寫本放下,捂著肚子跑去了廁所。速寫本放在土墻邊上原本也沒什么事,只不過有扛著沙袋工人從這里路過時候沒注意,將速寫本給碰到了地上,硬紙板做封皮被攤開,里面內(nèi)容全部展露出來。工人都忙著賺錢,誰也沒有工夫去低頭看傅真速寫本上都畫了些什么,只有江恒殊停下了腳步,他在傅真速寫本上看到了自己身影。北風(fēng)吹過,紙張嘩嘩翻動,里面每一頁,每一筆都是他。江恒殊扛著沙袋站在原地,他想起工友之前跟自己說過話,他們說那個小瘸子是個變態(tài),之前他們打工時候就有人看到他經(jīng)常出入同性戀酒吧。江恒殊當(dāng)時不以為意,無論傅真喜歡是男人還是女人,與自己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可他現(xiàn)在在這個人速寫本里看到了自己身影,江恒殊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江恒殊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抬步向前方走去,只是他沒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來走到剛才地方,將地上速寫本撿起來,合上后放到了從前位置。風(fēng)中夾雜一聲淺淺嘆息聲。十分鐘后,傅真從小賣部回來,他對剛才在這一面矮墻下面發(fā)生事一無所知,他將速寫本拿了起來,繼續(xù)剛才沒有完成那幅畫,直到天色暗下來,江恒殊下班。傅真自從被趕出傅家以后,整個人變得敏感了許多,即使在回去路上江恒殊表現(xiàn)得幾乎與從前是一模一樣,但他還是他很容易地就察覺到江恒殊現(xiàn)在對自己冷淡。傅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也不敢向江恒殊詢問,他坐在座位上望著車窗外面,看著人來人往,車來車去,心中多了一分失落,但是傅真明白,總有一日,他與江恒殊是要分別,那個時候,他想要見到這樣冷淡江恒殊,也是見不到。連續(xù)幾日,江恒殊態(tài)度越來越疏冷,他好像是在用一種隱秘方式與傅真劃開界線,傅真明白這一點(diǎn),并且配合著江恒殊將他們兩個人關(guān)系一點(diǎn)點(diǎn)降回冰點(diǎn)。工地上,傅真推完沙子剛坐下來,拿出速寫本還沒來得及打開,江恒殊就走了過來,他對傅真說:“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有點(diǎn)事,可能不回去了?!?/br>傅真茫然地抬起頭,抓著速寫本看了江恒殊半晌,說了一句:“我知道了?!?/br>江恒殊離開后,傅真慢吞吞地站起身,抱起自己速寫本,迎著寒風(fēng),一個人向工地外走去。,第19章第19章傅真坐上公交車沒有直接回家,天色還早,他去了一趟市場買了接下來一個月需要的米面,從市場出來后提著兩包東西穿過馬路,走上對面的天橋。天橋的下面坐著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大爺,衣衫襤褸,他抱著一把二胡,拉著阿炳的二泉映月,車水馬龍,天地茫茫。傅真在老大爺?shù)那胺酵A艘粫?,等到他把這首曲子拉完,他從兜里摸出兩張五塊錢的鈔票,放在了這個老大爺面前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