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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不行這兩個字咬得又重又狠,詹臺的臉霎時黑了半邊,直到兩人進了屋才緩過來些。 房內(nèi)久無人居住,舊鐵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撲面而來的潮腐氣息讓方嵐沒忍住,一陣咳嗽。 詹臺拍著她的背,等她緩過來。 “這就忍不住了?”他的聲音有著絲毫不掩飾的溫柔,“我小的時候跟著師父摸金分甲,什么古墓沒去過?” “我困了挨不住,哥哥又怕我萬一醒來亂跑,在墓道里迷路困死在里面,干脆把睡著了的我放進他們剛剛摸過的棺材。”詹臺笑,眼里卻依稀有些懷念。 “我那時候才三四歲,一覺睡醒發(fā)現(xiàn)自己進了棺材,懷里還抱了一塊頭骨?!?/br> “我嚇得狂嚎,一把將頭骨推開,風(fēng)化多年的顱骨哪里經(jīng)得起我使蠻勁兒,一下自天靈蓋碎成三塊,下頜骨啪嗒一下掉了下來,牙齒撲簌簌滾了一地…” 詹臺哈哈笑了兩聲:“哥哥來找我的時候,我十個指甲全劈了,拼命扒棺材板想逃出來呢,后來養(yǎng)了好幾個月才長回來?!?/br> 他一邊將陳年舊事當(dāng)作笑話講,方嵐卻不由自主心頭抽疼。 她初遇詹臺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少年得志意氣風(fēng)發(fā)。 等后來知道他來自陰山十方,親人全部死光,孤家寡人闖蕩江湖,好事做盡也不過為了償還親人欠下的血債,她感慨他身負重任,成長迅速,卻忽略了他曾經(jīng)吃過的那么多的苦。 “失去家人確實很能讓人成長…”她突然有些突兀地感慨,既是感慨他,也是感慨她自己。 詹臺以為她還在糾結(jié)案情,眉頭緊蹙點頭道:“是的。于明失去jiejie已是重創(chuàng),后來再遇到了活得好好的殺人兇手,無異于傷口撒鹽,這種情況下,人的潛能可以被激發(fā)至無限…” 如果于明自詡為復(fù)仇使者,立志懲罰世間惡徒,那死在他手上的人很有可能無法計數(shù)。 詹臺邊想,右手抽出黃紙符折成小小的一只青蛙,他手上功夫不比林愫,千紙鶴這些能飛的自來十次里頭錯七八次。 這次問林愫借來她畫的手符,地上跑的這些走獸,折得倒還不錯。 青蛙額前紙捏的小尖冒出一簇小小的火焰。青蛙在房中蹦來蹦去,地上火紅色的星光閃閃,最終停留在電視柜前方一塊松動的地磚。 詹臺順手翻開,一鼎純黑色的墨斗正中放置,地上橫七豎八錯落印下黑色的墨線,像是一幅圖畫。 方嵐湊近一看,墨線組成的分明是一艘船頭高大、桅帆高聳的木船。 又或者,是田友良和張大川失蹤的廈門體育場的墨斗畫… 是他,方嵐不需要詹臺開口便可以確定。 墨斗是木匠的法寶,可畫可切割。 尸蠟人皮那一具具幾可亂真的人皮蠟、可不就是靠墨斗雕琢而成的? 詹臺伸手將那墨斗取出,也不言語,劈手將墨斗狠砸在地。 墨斗碎成兩截,墨滴卻半粒不剩。無數(shù)黑色的墨渣自墨斗之中飛濺而出,像是騰起黑色的煙霧。 似有嘯叫之音傳來,詹臺凝神閉氣聽了片刻,松了口氣對方嵐說:“只有兩個人?!?/br> 只有兩個人,曾經(jīng)被于明用同樣的方法從冥王船中帶走。并最終使用這柄墨斗制成人皮尸蠟。 第一個,當(dāng)然是殺姐兇手田友良。 可是第二個人,卻是和于明絲毫關(guān)系也無的張大川。 可是為什么呢?如果說田友良罪大惡極,傷害了數(shù)十個無辜的家庭,那么張大川和他相比,危害性真的不算太大。 “殺父弒母,往大了說是天良盡喪,可是往小了說,也有可能是家庭倫理糾紛,甚至是精神問題?!?/br> 于明這次將張大川制成人皮尸蠟,是為什么?張大川哪里得罪了于明? “或者,干脆問一下最直接的那個問題?!?/br> “于明,是怎么認識到張大川,并且知道他的罪行的?” 張大川殺害父母,距離今天時日尚短。算起來,彼時于明應(yīng)當(dāng)是在一附院的婦產(chǎn)科工作。 醫(yī)院?方嵐靈光一現(xiàn),抓住詹臺的衣袖:“張大川的父母都曾經(jīng)送過醫(yī)院的急診…” 張大川的爸爸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藥石罔顧、等jiejie趕回來,只來得及辦喪事。而他的母親,據(jù)說是吃了一盤隔夜菜肚子疼,送去醫(yī)院卻來不及,亞硝酸鹽中毒死亡。 肚子疼…肚子疼!方嵐睜大眼睛,聲音明顯激動起來。 “尚在育齡期的婦女,半夜急診送到醫(yī)院,主訴腹痛…醫(yī)生都會常規(guī)懷疑什么?”方嵐的嘴唇在哆嗦,“宮外孕??!” “于明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那天是他接診了張大川的母親…”詹臺不待她說完,已經(jīng)激動地接道。 普通的血檢或者尿檢,就可以判斷一個女人是否懷孕。 張大川的母親因為腹痛難忍就醫(yī),堅稱自己鬧肚子,強烈要求醫(yī)生按她的想法開抗生素和止痛片,而身為婦產(chǎn)科醫(yī)生的于明堅持自己的專業(yè),要求患者檢查排除宮外孕… 宮外孕破裂危險之極,醫(yī)生的堅持完全合理。 一萬次里面,于明正確了9999次,卻偏偏是在張大川的母親這里,錯了那一次。病人因食物中毒而去世,家屬表現(xiàn)得異常大度,絲毫沒有追究,可是善良的好醫(yī)生于明,卻過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關(guān)。 他費盡心思,查清了張大川父母雙亡的兩單案子,得知了讓他不寒而栗的真相?!皬埓蟠ㄅc于明家境相似,父母和jiejie一家四口。張大川親人尚在卻不知珍惜,父母被他親手殺害,jiejie被他視若敝履?!狈綅拐f。 “于醫(yī)生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看到這樣的畜生,如何能咽下心底這口氣?” 第94章 “按照于醫(yī)生的性格,未必會第一時間殺死張大川。他很有可能將張大川囚禁起來?!狈綅拐f。 “難道就是在他囚禁張大川的過程中,兩個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而張大川擺脫了于醫(yī)生的鉗制,就將于明殺害了?” 與于明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只有張大川和田友良兩人。田友良早已灰飛煙滅,卻只有張大川不知是否仍在人世。 可是又不對,方嵐苦思冥想,發(fā)現(xiàn)的那截斷手來自于女性,詹臺之前也推測過,殺害于明的兇手很有可能是一個女人。 難道張大川和于明的死沒有關(guān)系?那殺死于明的人到底又是誰? “三個月前,于明從廈門交流到北京。他在廈門經(jīng)營多年,為什么要選擇這個時間去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呢?”詹臺提醒方嵐。 “因為我和你到了這里,撞破了田友良的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我行蹤不定,可是身在北京的宋書明和林愫卻已定居,林愫姐當(dāng)時已有身孕。無論是出于什么角度,他都可能覺得去監(jiān)視林宋二人,并且從他們身上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