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李明滾下一截樓梯時，腳絆倒了樓梯口擺放的盆栽富貴竹，然后身子倒轉(zhuǎn)，直接往前頭傾，一節(jié)節(jié)地往下滑，最后落地的是他的臉?；蛘吒鼫?zhǔn)確點兒講是嘴巴，他被磕掉了兩顆牙。

    怪慘的，他這個年紀(jì)磕掉的牙也長不回頭了?？峙轮荒苎a牙，得好幾百塊呢，也是筆不曉得損失啊。

    不過這可跟她沒關(guān)系。

    許晨陽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他放學(xué)后剛要去打籃球，就聽他們班人說李明又欺負宋楠楠了。

    雖然他現(xiàn)在知道宋楠楠嘴巴厲害?？烧嬉獎悠鹗謥恚伍菢拥亩寡坎私^對不是李明他們那幫人的對手。

    于是身為鄰居，又被他媽叮囑過在學(xué)校里得幫襯著點兒宋楠楠的小許同學(xué)立刻將籃球塞給了隊友，直接沖了過來。

    他都捋起袖子準(zhǔn)備上場干架了，結(jié)果……就這？

    少年看著鼻青眼腫唇角流血慘不忍睹的李明被抬走了，頓時一股涼氣從腳板心直竄天靈蓋。

    媽啊，原來是他有眼不識泰山。宋楠楠除了嘴狠以外，下手也狠，都把人打成這樣了。

    她到底是什么時候報的班？跆拳道還是截拳道，她奶奶舍得掏這錢？

    “歇歇?！彼伍獰o語，“他自己摔的，跟我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br>
    許晨陽長大了嘴巴，模樣兒傻極了：“他怎么會摔倒?。坎鹊阶约盒瑤Я?？”

    舒方圓也躥了出來，她今天是值日生，外頭鬧得震天動地才跑出來看動靜。結(jié)果沒想到當(dāng)事人居然是李明跟自己的同桌。

    聽到李明自己摔倒了，可憐的小舒同學(xué)左右瞄瞄，才壓低聲音跟自己的同桌咬耳朵：“宋楠楠，你推的？”

    “別胡說八道。”宋楠楠瞪眼睛，“我像是這么蠢的人嗎？”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她上趕著往人手里頭遞把柄？這萬一摔死了，那她可就是謀殺。這沒摔死，摔成高位截癱了，她豈不是給自己背一輩子的包袱。

    想想也不可能啊。

    “杜老師跟周圍同學(xué)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摔下去的?！彼伍槐菊?jīng)，“別扯有的沒的，趕緊的，打掃完衛(wèi)生跟我走?！?/br>
    舒方圓立刻警覺起來：“干嘛？我放學(xué)不回家，我媽會打斷我腿的?！?/br>
    “給你補習(xí)功課啊。你媽上回讓我多幫助你?！?/br>
    舒方圓跳腳：“我不要，我回家自己學(xué)?！?/br>
    許晨陽在邊上幸災(zāi)樂禍：“不行，你自己學(xué)了這么長時間也不見長進，可見還得讓宋楠楠帶著你學(xué)習(xí)?！?/br>
    說著，他嘿嘿怪笑，準(zhǔn)備閃人。

    結(jié)果少年叫宋楠楠一把抓住了。

    “書包呢，趕緊把書包背出來，我們等方圓打掃完一塊兒去你家?！?/br>
    許晨陽跳腳：“你們補課為什么要去我家？”

    宋楠楠一本正經(jīng)：“因為你也要補課啊?！?/br>
    “我不要！”許晨陽悲憤，“我媽可沒讓你給我補課。”

    宋楠楠作勢掏耳朵：“真的？要不現(xiàn)在咱們就去問問你媽。”

    每一位少俠意圖仗劍天涯的路上都有位攔路虎——親媽，可憐意圖振興中國男籃的許晨陽在母親的yin威逼迫下，乖乖跟著狐假虎威的宋楠楠走路。

    一路上，碰到他的球友，還有人追著問：“陽哥，不打球嗎？”

    少年支支吾吾：“不打，我腳崴了?！?/br>
    舒方圓的小圓臉掛成了長臉，耿耿于懷：“你不跟林安一塊兒上自習(xí)了嗎？”

    “不跟?！彼伍唤?jīng)心，“我懟了他媽，感覺短時間內(nèi)還是不要多刺激老人家比較好?！?/br>
    許晨陽在旁邊壞笑：“你都把人罵的狗血淋頭了。我估摸著從他爸自己開公司當(dāng)老板后，他媽就沒這么受過氣?！?/br>
    “哦，那她得感謝我。”宋楠楠一本正經(jīng)，“省得平常圍著她的都是阿諛奉承的聲音，久而久之，三觀都不正了?！?/br>
    熱電廠的職工宿舍都是一批蓋的。

    許晨陽家房子格局跟宋家差不多，就是陽臺前頭有個七八個平方大的小院子，爬著一架葡萄，上頭丁丁掛掛結(jié)著的葡萄帶著白霜，已經(jīng)紅的發(fā)紫。

    有了院子曬衣服，原先的陽臺自然也就封閉了，里頭堆放著的都是家中的雜物。

    宋楠楠瞧著覺得可惜，其實這里完全可以利用起來，改造成個小書房，剛好借用天光。

    不過想想許家人的個性，估計有了書房也是擺設(shè)。

    許晨陽看兩個女生眼睛盯著葡萄架，舒方圓還驚嘆：“你家自己長葡萄啊?！?，就大方地拿出了大剪刀咔擦擦剪了好幾串葡萄，用水洗干凈了，擺在果盤里，還拿出了冰箱里頭的雪糕，招呼同學(xué)道：“你們吃吧，我爸媽得到小半夜才回來呢?！?/br>
    熱電廠效益不好后，大部分職工還在觀望心存僥幸時，許家父母就直接停薪留職下海了。

    許晨陽母親是湖北人，會做一手好鹵菜。就連平平無奇的豆腐皮以及海帶，都能叫她鹵的香辣誘人。

    憑著這手絕活，她跟丈夫直接在廠區(qū)擺了個攤子，一人賣貨一人收賬，每天從工廠下班到夜里十一二點夜市收攤，能賣出好幾千塊錢的流水呢。

    宋楠楠吃過許mama做的鹵大腸炒辣椒，十分羨慕許晨陽有這樣的媽。

    她招呼舒方圓：“你打個電話給你媽吧，就說我們在許晨陽家里頭復(fù)習(xí)功課?！?/br>
    舒方圓嘴里頭還叼著雪糕，聞聲驚得差點兒雪糕摔在地上：“我媽不知道??？”

    “你媽只知道補課，不曉得在這兒。算了，你撥個電話，我跟你媽講?！?/br>
    舒母剛下班回家，一聽說宋楠楠正在幫女兒補課，頓時喜不勝喜。

    初二的晚自習(xí)計劃流產(chǎn)后，她本來打算給女兒報個補習(xí)班的。

    只不過現(xiàn)在的補習(xí)班魚龍混雜，聽說有些人就是在騙錢，根本搞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有水平的老師。加上補習(xí)班的費用確實高，他們夫妻還想存點錢也出來搞個小生意，所以這事兒就耽擱下來了。

    宋楠楠叫舒母一頓夸得頭暈眼花，趕緊強調(diào)他們得學(xué)習(xí)了，這才成功掛掉了電話。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兩位初中生：“好，開始學(xué)習(xí)吧?！?/br>
    物理考試成績出來后，宋楠楠自習(xí)分析了自己失利的原因。

    按道理來說，她記性不差，領(lǐng)悟能力也不是特別弱，畢竟她自己翻翻書，就能在脫離學(xué)校那么多年后還能順利輔導(dǎo)小學(xué)六年級的娃。

    這水平，不是她吹的，已經(jīng)能夠讓不少爹媽羨慕嫉妒恨了。畢竟多少名校碩博倒在輔導(dǎo)神獸寫作業(yè)的路上。

    可為什么到了她自己上場考試，就熄火了呢。

    想了半天，她覺得還是身份的改變。

    上輩子，她其實是以老師的身份參與到學(xué)習(xí)當(dāng)中。為了讓學(xué)渣侄女兒聽懂學(xué)習(xí)內(nèi)容，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