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后院的泳池常溫，高爾夫球場沒人。日子很無聊，他就坐在后/庭院里逗狗, 和衛(wèi)惟聊天，偶爾看見應燦下樓來散散步。

    元旦過后三天是春節(jié)。

    大年夜晚上, 應仰坐在大廳沙發(fā)里, 看傭人在來回忙碌。坐了一會兒管家來叫他，說是請他去老爺子的會議室。

    推門進去, 應老坐主位, 其余的男人坐了一圈。應仰走到末位坐下，應老拿拐杖敲了敲地。有人識趣起身讓位，應仰靠著末位的座椅不動, 眼皮都沒抬一下。

    有一瞬間冷場，起身讓座的人下意識看向主座，剛剛正在發(fā)言的人向被掐住了喉嚨, 連掙扎都不敢掙扎。

    應左為應右為都沒表示。應仰稍稍調(diào)個姿勢，“坐吧。剛才說的什么，繼續(xù)說。”

    場面解凍，眾人開始運作。應仰依舊垂著眼，不知道到底聽進去多少。

    商討報告告一段落，旁支下屬都離開，只剩幾個嫡系心腹。

    “阿仰，這次你來做?！睉蠣斪影炎雷由系馁Y料推給他。

    應仰抬手隨便翻了翻，接著又合上，“看不懂?！?/br>
    應老爺子毫不當真，“不能有你看不懂的東西?？偛荒馨捉塘四??！?/br>
    應仰又伸手拿起那一沓紙，黑沉眼睛里的諷刺一閃而過。

    時光倒退回近十年前，他還是個無知孩童，應該在春節(jié)期間拿著煙花和伙伴在雪地里追逐玩耍。

    而事實是他手里的煙花被人一把奪下，被勒令不允許玩這些低級東西。他該去看晦澀難懂他連字都認不全的書，去坐在比他還高的椅子上聽什么也聽不懂的會議。

    他反抗過，被罰在雪地里思過，四周是一圈不近情面的保鏢。

    沈曼華會溫柔地抱起他，哄哄他，他還沒感受一下來自母親的愛意，就聽見mama說你去給你爸爸認個錯，他是為你好。

    認個錯？從來都是讓他認個錯。他有什么錯？

    應右為是他爸，但是他叫都不想叫他一聲。他從小一年見不到他幾次，有幾個爸把兒子當成鞏固政權(quán)的工具。他要他是神童，能得他身邊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真?zhèn)?，他要他是鋼筋鐵骨，要比他身邊的保鏢更勝一籌。

    應仰想過很多次，干脆死了算了。棍子和拳頭打到他身上他根本就不會覺得疼，他早就麻木了。只有那些刺激性的東西能讓他感覺他還有知覺。唯一讓他心軟一點的，就是來自沈曼華心疼的眼淚。

    可惜沈曼華不能沒有應右為，她更偏向應右為。她愛兒子，因為這是應右為的兒子。

    應仰把手里的資料放回桌子上，“真看不懂?！?/br>
    應左為朝他使了個勸誡的眼色，應右為的脾氣明顯不太好。

    管家在外面敲了敲門，應老撐著拐杖起身，“先吃飯。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

    沈曼華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爸爸....”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沈曼華的眼圈突然通紅。

    這通電話時間很短，短到她就只說了兩句話。

    年夜飯擺上桌，剛吃了幾口，應左為的電話響個不停。

    應左為看看又掛斷，沒過幾秒又響起來。

    十三歲的小姑娘應燦忍不住開口，語氣有些涼，“爸你怎么不接電話?！?/br>
    應左為還沒說話，老管家進來在應老耳邊說了什么。

    “先把人帶進來。”

    和應左為有過一場的女人，抱著孩子跑到了老宅門口。一男一女龍鳳胎，說是應左為的孩子。

    應右為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應左為不承認也不否認，關(guān)系太亂，他也不清楚。

    應左為的大女兒已經(jīng)結(jié)婚，原配早亡，應燦是他和第二任妻子的孩子，這場婚姻最終以離婚收場。他有固定的外室情婦，誰知道這是從哪來的女人和孩子。

    這場年夜飯以鬧劇暫停，應仰坐在椅子上沒動。應燦毫不受影響，仍是自顧自地吃飯。

    庭院里已經(jīng)有小孩子和女人的雜亂聲。

    應仰正在看手機，是各種各樣的拜年短信。

    衛(wèi)惟也給他發(fā)消息，只有四個字：新年快樂

    還有一句：你吃飯了嗎？

    應仰回她：吃了

    衛(wèi)惟又給他發(fā)了一次：新年快樂！

    好像在催著他也祝她新年快樂。

    應仰打字：新年快樂

    應仰：我想見你

    等了幾秒鐘，衛(wèi)惟回他：我也想見你

    應仰起身，被埋頭吃飯的應燦叫住，“哥你要出去嗎？”

    “嗯?！?/br>
    “是不是去找嫂子？”

    應仰定睛看她，應燦放下筷子擦擦嘴，“我想見見蔣弘，哥哥能不能幫幫我?！?/br>
    應燦戳著自己的手機，“我媽說要帶我去澳洲，過完年就走?，F(xiàn)在...我可能后天就走。”

    她的父親忙著應付外來的女人和私生子，她已經(jīng)對這些習以為常。

    應家的孩子，誰比誰更不幸？

    應仰看看她，到底是走到一邊給蔣弘打了個電話。

    ——

    三世同堂共同舉杯，衛(wèi)惟才依依不舍放下了手機。

    衛(wèi)誠夾一筷子魚，又瞥一眼衛(wèi)惟椅子上的手機，小聲幽幽道，“頂風作案，膽子不小?！?/br>
    衛(wèi)驍看過來，衛(wèi)惟恨不得把衛(wèi)誠打死，“你聲音小點?！?/br>
    她手機又震了一下，衛(wèi)惟趕緊拿起來看。

    衛(wèi)彬也看過來說女兒，“吃飯別玩手機?！?/br>
    “我和同學互相拜年?！?/br>
    衛(wèi)老爺子笑話孫女，“就你最忙！”

    保姆都已回家過年，三個小家聚到一起和老人組成一個大家，其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

    吃完了年夜飯，其他人的電話短信都不斷。

    衛(wèi)惟欲蓋彌彰，“你們不都很忙，我只是比你們早了一點而已?！?/br>
    衛(wèi)驍打著電話從窗戶前轉(zhuǎn)過身來隔空點她，“少說話，會露餡。”

    衛(wèi)惟接上了遠洋視頻，“爺爺奶奶！姑姑發(fā)視頻電話來啦！”

    趁著一家人都被吸引注意力的功夫，衛(wèi)惟又開始和應仰聊天。

    應仰說他想見她。衛(wèi)惟抬頭看看表，毫不猶豫給他回消息。

    衛(wèi)惟：我也想見你

    衛(wèi)惟悄悄拽拽兩個哥哥，“你們出不出去？”

    “不出去?！?/br>
    “我作死？”

    兩個人異口同聲，大年夜出去浪，嫌日子過得太順還是嫌皮癢命長？

    衛(wèi)惟不放棄，“掩護我好不好？”

    “不好?！?/br>
    衛(wèi)誠想也不想，衛(wèi)驍配合他搖搖頭。

    “我一會兒就回來，求求你們了，”衛(wèi)惟威逼利誘，“誰幫我誰今年就能找到女朋友?！?/br>
    “你看爺缺嗎？”

    “老子不稀罕?！?/br>
    “......”

    真是唯衛(wèi)驍和衛(wèi)誠難養(yǎng)也！衛(wèi)惟看看表，恨不得直接地遁！

    衛(wèi)惟狠下決心，去和蘇夏討價還價，“mama我想出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