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邢家三姨兩個之前是在姑蘇做繡娘的,不知道這紅薯的來歷,只知道是邢忠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通過林如海送了上去。 到時候如果妙玉問題來,她就這么答好了。若是妙玉還想問,到時候她就說不知道詳情。 心中計較已定,邢妻就去跟兩個小姑子提了。 邢家二姨、邢家三姨現(xiàn)在也知道,今年肯定是找不到什么好親事的,要找最起碼也得是來年下半年。這還要老天保佑讓邢忠一次就過了院試!因此對燒香拜佛等活動非常積極,嫂子一說,這兩人就應(yīng)了。 就這樣,套了牛車,呆上家里長工家的女人,邢家的女眷就出發(fā),往牟尼院去了。 坐在牛車上,左右無事邢家二姨就問起了妙玉的事兒。 邢妻道:“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舊年她師父帶著她進(jìn)京,說是為了參悟貝葉經(jīng)?!?/br> “貝葉經(jīng),那是什么?” 邢妻說不上來。 邢岫煙道:“貝葉經(jīng)就是用鐵筆在貝多羅(梵文Pattra)樹葉上所刻寫的佛教經(jīng)文,源于天竺。在造紙技術(shù)還沒有傳到天竺之前,天竺人就用貝樹葉子書寫東西,佛教徒們也用貝葉書寫佛教經(jīng)典和畫佛像,貝葉經(jīng)的名字由此而來。因此貝葉經(jīng)是佛門至寶、傳世秘籍,在佛門中的地位非同小可。能有資格參悟貝葉經(jīng)的,都是真正的佛門高人?!?/br> 邢家二姨就道:“阿彌陀佛!這不是應(yīng)了那句話,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應(yīng)是如此?!?/br> 聽到邢岫煙的回答,邢家二姨、三姨的心又熱切了三分。 這樣的廟,拜起來才靈??! 有那么一瞬間,邢家三姨都在后悔,今天怎么就套了牛車呢?雇一輛馬車也好啊,速度也快! 大清早出發(fā),慢慢悠悠地走了一個時辰,她們就到了牟尼院。 邢家三姨原以為會是一座很高大巍峨、香火鼎盛的寺廟庵堂,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這座庵堂并不小,只是依山而建,分成不同的院落,因此從外面看著不大而已。實(shí)際上整座山都是這座庵堂的。牟尼院的香客也不是很多,舉目望去尼姑沒有幾個,顯得特別清凈。讓她目瞪口呆是,她們甚至還遭遇了阻攔!如果不是有妙玉的帖子,她們根本進(jìn)不去! ——這樣的庵堂可真是稀罕! 有那么一瞬,邢家三姨心里是這么嘀咕的。 進(jìn)去之后,邢家三姨才知道,這家庵堂奇怪的地方還不止!雖然獲得了進(jìn)去的資格,她們卻只能在其中的藥王殿參拜,后面的大雄寶殿、觀音堂,都拒絕她們?nèi)雰?nèi)! ——這樣的庵堂,真真天下獨(dú)一份了! 這下不止邢家三姨這么想,就連邢岫煙的母親和邢家二姨也覺得這家庵堂著實(shí)有個性。 只有邢岫煙,因?yàn)槭潜幻钣裱垇淼模擅钣竦难绢^帶領(lǐng)著,沿著一條小路走了許久,繞過了不知道幾個彎子,這才來到了一座小院。 妙玉正在正房的堂屋里面插花,她的面前擺放著一只金絲鐵線冰片賞紋瓶,正對著手邊大盤子里的花草挑挑揀揀。 邢岫煙知道,這花是要供在佛前的,不敢打擾。 她四下里看了看,見角落里的高幾上有一只青色大肚小口的瓶子,拿起來晃了晃,空無一物,便取了過來,又從被妙玉擲下的花里面挑挑揀揀,取過一枝,用旁邊的銀剪子修剪了一下,修得只剩下一根長長的枝條并一朵花幾片葉子才罷。 插好花,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ㄆ康那嗌⒉货r明,反而因?yàn)楣抛?,加上大肚小口,看上去有點(diǎn)像青色的石頭,一朵粉色的花深深地扎根于石縫之中,卻探出了腦袋,開得嬌艷,仿佛獲得了了不得的勝利一般。那長長的枝條,斜斜的伸出,帶著幾片葉子,像是在招手,又好像是花兒能笑得如此嬌艷又驕傲的資本——沒有這枝條,就沒有下面的花。 當(dāng)她把插好花的瓶子放回原處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后有人道:“不錯?!?/br> 邢岫煙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過身來,不是妙玉的師父一如禪師又是何人? 正要賠不是,卻聽一如禪師問道:“屋子里這許多花器,為什么獨(dú)選了那一個。” 跟妙玉手里的那個宋金絲鐵線賞紋瓶相比,這個瓶子實(shí)在是不起眼太多。 邢岫煙答道:“回禪師,我,只是看著那瓶子就喜歡。” 一如禪師點(diǎn)點(diǎn)頭,卻對身后的佛婆道:“送去天王殿供于彌勒佛前?!?/br> 佛婆領(lǐng)命而去,邢岫煙卻大氣不敢出。 她覺得自己好像壞事兒了。 果然,只聽一如禪師對妙玉道:“心不靜?!?/br> 妙玉美目含淚,低頭不語。 一如禪師長嘆一聲:“你塵緣未盡,終止步于此,罷了。”又對邢岫煙道:“你喜歡插花?” 邢岫煙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的,也是禪師這里的花器好。” 一如問道:“只有如此嗎?” 邢岫煙莫名其妙。 還要什么理由? 一如禪師離開之后,邢岫煙小聲問妙玉:“我是不是做錯了?” 妙玉沒有回答,而是道:“你沒有說實(shí)話?!?/br> 妙玉用的是陳述句。 邢岫煙心中暗嘆,道:“這很重要嗎?” 妙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邢岫煙栽嘆。 她道:“我一進(jìn)門就看到那朵花,然后才找到角落里的瓶子?!?/br> 妙玉道:“你可知,花與畫一般,皆為心聲?!?/br> “詩詞歌賦,何嘗不是心聲?!?/br> 可是我不想這樣一輩子! 心中雖然不甘,可妙玉自始自終都是姑蘇名門之后。她只是一臉哀戚,卻什么都沒有說,也沒有流淚。 她淡淡地對邢岫煙道:“時候不早了,你用了齋飯就回去吧?!?/br> 竟然抬腳就走。 邢岫煙也知道妙玉有些怪脾氣,也不叫她,而是對她欠了欠身,從來路回去了。 走到半道上,卻見那佛婆急急忙忙地從岔路上而來,看見邢岫煙大老遠(yuǎn)就喊道:“姑娘請留步。禪師有請。” “禪師?” 邢岫煙非常驚訝。她略一沉吟,就跟了上去。 跟著佛婆沿著小路走了許久,舉目望去,盡是山石樹木,直到轉(zhuǎn)過一座假山,忽見一座小院兒隱在重巒疊翠之間,院子很小,只有一間屋子,中間掛著一幅觀音像,地下一個蒲團(tuán),蒲團(tuán)上坐著的人不是禪師又是誰? 屋子兩側(cè)的地上又有許多花器,有陶的有瓷的,各種器形都有,有的古拙莊重有的華貴典雅,不一而足。地上又有一大盤花,顯然是剛采下來的。 邢岫煙進(jìn)來之后,只見禪師對著觀音再拜,這才轉(zhuǎn)過來,對邢岫煙道:“請?jiān)僮鲆患┓鹬ā!?/br> 邢岫煙乖乖地應(yīng)了。 她仔細(xì)地看了看地上的花,然后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有選兩邊的花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