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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安心,閉上眼睡一覺。一覺醒來,便好了。” 宣和帝深深地看了程錦容一眼,然后,閉上雙目,沉沉睡去。 程錦容等了片刻,輕聲喚了一聲皇上,宣和帝毫無反應(yīng)。程錦容這才轉(zhuǎn)頭對甘草說道:“行了,可以開始了?!?/br> 甘草應(yīng)了一聲,將利剪先放入程錦容手中。 程錦容略略俯下身,將宣和帝腰腹處的衣物剪開。 不等程錦容吩咐,一把慣用的三寸細長利刃,又放到了程錦容的手中。程錦容沒有遲疑猶豫,手持利刃,落了下去…… 趙公公和一旁的六個內(nèi)侍,呈環(huán)形圍在四周,幾雙眼睛幾乎眨也不眨地盯著程錦容。 當(dāng)宣和帝的腰腹處被利刃切開,鮮血四濺的那一刻,一眾內(nèi)侍面色都變了。 不過,他們都是宣和帝的心腹,之前得了宣和帝的叮囑,并未有任何異動。只是,看著程錦容的目光變得格外凜然不善。 這等陣仗,程錦容前世便領(lǐng)略過。前世她被“請”去為元思蘭治傷時,總在一眾侍衛(wèi)的虎視眈眈之下。稍微有個行步差池或不妥不慎,就有殺身之禍。 杜提點也站在一旁,滿目緊張。 頂著這樣的壓力看診治病,手下還能分毫不亂,也唯有程錦容了。 為了這一天,程錦容足足準(zhǔn)備了一年。 只是,之前再如何預(yù)料猜想,等真正開腹后,程錦容面色依然微微一變。 眾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程錦容,自然沒錯過這一閃而逝的異樣。趙公公已低聲怒問:“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杜提點曾親眼目睹過這樣的情形不下數(shù)十次。從一開始的反胃不適,到如今已頗能適應(yīng)。而且,杜提點也一直在潛心研究開腹救治的外科醫(yī)術(shù)。他順著程錦容的目光看過去,可惜只看到一片血rou模糊,其余的一無所見。 程錦容到底是因為什么面色微變? 只一剎那,程錦容神色已恢復(fù)如常,手下未停。既未抬頭,也未理睬趙公公。 趙公公目中閃過怒色,上前一步,杜提點的聲音沉聲響起:“趙公公,為皇上看診治病,半點倏忽大意不得。程太醫(yī)需得集中精力,不能有片刻分神?!?/br> 天大地大,眼下宣和帝的龍體為大。 趙公公將心頭悶氣和怒火咽下,退后到原來的位置。 ……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程錦容全神貫注,已徹底陷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 甘草手腳麻利,不時為程錦容擦拭額上的汗珠,間或遞送合適的器具。主仆兩人幾乎沒有過眼神交流,也未說過話,卻有著渾然天成的默契。 趙公公生平第一次目睹開腹救治,在陣陣的血腥氣中,面色早已泛白。 另外六個內(nèi)侍,面色也不甚美妙。 倒是杜提點,早已適應(yīng),一邊看著程錦容的動作,一邊在心中默默計算時間。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 待到兩個時辰時,程錦容已為宣和帝縫合好傷口,以傷藥止血,然后以紗布層層包裹。最后,程錦容以熱水洗清手上的血跡。 待忙完一切,程錦容屏住的一口氣,慢慢吐了出去。 再年輕體力再佳,連著站著俯身忙碌兩個時辰,程錦容此時也頗覺疲憊。 杜提點親自搬了一張椅子來:“錦容,你坐著休息片刻?!?/br> 程錦容沒有拒絕,笑著道謝:“多謝師父?!比缓?,便坐下了。 換在平時,為病患救治后,程錦容便可以回屋休息一兩個時辰。不過,為天子看診治病,就別想著休息這等好事了,得一直在床榻邊守著才行。 程錦容坐下后,杜提點也坐了下來,低聲問道:“錦容,你之前為何面色微變?莫非皇上的病癥有什么不妥之處?” 趙公公的目光倏忽看了過來。 六個內(nèi)侍也齊齊盯著程錦容的臉。 程錦容淡淡道:“等皇上醒了,我自會親自稟報皇上。” 眾人:“……” 杜提點很清楚程錦容的脾氣,略略抽了抽嘴角,便住了嘴。 趙公公忍不住哼了一聲:“咱家伺候皇上十?dāng)?shù)年,像程太醫(yī)這般氣性之人,著實前所未見?!?/br> 程錦容瞥了陰陽怪氣神色不善的趙公公一眼:“趙公公既伺候皇上多年,就該清楚皇上的脾氣。如果我將龍體病癥情形先告訴趙公公,皇上知道了,會如何做想?” 趙公公:“……” 可不是么?這可是最犯宣和帝忌諱的事。 他一時情急心切,竟忘了這一點! 趙公公面色變了又變,倒是能屈能伸,咳嗽一聲道:“程太醫(yī)說的有理,是咱家多嘴了?!?/br> 程錦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寧神湯藥的藥性是三個時辰。程錦容為病患救治,約莫兩個時辰。也就是說,等上一個時辰左右,宣和帝就該醒了。 密室里燃著數(shù)盞牛油火燭,將密室里照得十分亮堂。也令人渾然失去了對天色的感知。 好在密室里放置了專門計時的沙漏。程錦容默默守在病榻邊,偶爾瞥沙漏一眼。 已經(jīng)是午時了。 宣和帝手指動了動,尚未睜眼,先模糊地低聲呼痛。 眾人皆是精神一振。尤其是趙公公,立刻便跪了下來,滿面激動歡喜的淚水:“蒼天保佑!皇上總算是醒了!” 幾個內(nèi)侍也齊刷刷地跪下。 杜提點動作稍慢了一步,跪下之前,沒忘記以眼神提醒程錦容。 程錦容還沒來得及跪下,宣和帝已經(jīng)費力地睜開眼,沖著程錦容說道:“你過來?!?/br> 短短三個字,已令宣和帝額上滿是冷汗。 雖然敷了止血止痛的傷藥,可他的腰腹處還是陣陣劇痛。整個人如同自地獄里走了一遭,全身虛弱無力。張口說話,更是艱難。 程錦容上前兩步,看著面色蒼白滿額冷汗的宣和帝:“微臣在?!?/br> ☆、第四百一十九章 意外(二) 宣和帝急促地呼吸幾聲,額上又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趙公公跪著上前,以手中絲帕為宣和帝擦拭汗珠,一邊低聲進言:“皇上龍體大有損傷,此時虛弱無力說話。還是等休息一兩,再細問程太醫(yī)吧!” 宣和帝恍若未聞,依舊盯著程錦容,一字一字地擠出口:“朕的病治好了嗎?” 程錦容坦然回視,輕聲應(yīng)道:“腎臟里的異物已經(jīng)取出來了。接下來幾,最關(guān)鍵也最難熬。每要服湯藥,要定時換藥。發(fā)燒是常有的癥狀。再者,這么長的傷口,疼痛也是難免。再好的傷藥,也不能完全止痛。還望皇上忍耐一二?!?/br> “實在忍不了,呼痛也無妨。不必顧忌顏面,強自隱忍?!?/br> 對之前的“異樣”,卻是只字未提。 杜提點心中有異,下意識地看了程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