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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敲房門,低聲道:“主人,時辰到了?!?/br>黎素抱了薄衾,眼睛幾乎睜不開,卻在聽到阿東這一聲后,神志瞬間清醒,心道,明明是阿南輪值,他怎又在門外。莫非我思慮過多,產(chǎn)生幻聽了阿東卻又敲了敲門,黎素也想一看究竟,便道:“進(jìn)來?!?/br>原來真是阿東,他自昨日尷尬過后,還不知要怎樣面對他。“本來是阿南當(dāng)值,你又何必多事。”阿東并不回答,只拿了黎素的衣裳放在床頭,又拾了他的長靴,單腿跪下,握了他的腳,先將純白色的足衣一圈圈從腳趾輕輕纏到腳踝,這番侍候從前并不少見,且只有阿東才能做,黎素對他最沒有抗拒和防備。但是如今,黎素心里卻不由產(chǎn)生了一絲莫名的微妙感,仿佛阿東的手比往常更熱更燙,像要灼人一般,他受了驚一樣掙了掙,阿東不由抬頭看他。黎素強(qiáng)自鎮(zhèn)定,將腳伸到阿東面前,用腳尖踢了踢他的下巴,又以腳面貼著他的臉,氣道:“不準(zhǔn)這樣看我。你不要以為,白天摸了幾下,你便與別人有什么不一樣了?!?/br>阿東并不反駁,只低頭收斂了情緒,又握了他的腳,慢慢送進(jìn)長靴里,再將他身上的褻衣重新系好,套上外衫。黎素看不到他的眼睛,方覺得自在一些,便由他侍候去了。雁蕩山上巨石嶙峋,易守難攻,要穿過一道大峽谷,再走半日,繞過大半個山脈,才能見到那一處清潭。這一路上,處處都易布置機(jī)關(guān),就算最后找到了清潭,那潭底冰冷無比,尋常人碰一碰潭水,只覺得寒意徹骨鉆心,更何況進(jìn)入潭底取藥,簡直難于登天。北雁蕩山高聳巍峨,站在至高處俯視山底,人世間一切如浩渺塵埃,微不足道。遠(yuǎn)遠(yuǎn)望去,蓮花生等人,竟如蚍蜉一般,艱難行走在峽谷中,隔了山腰間的幾縷云霧,更加難以辨認(rèn),只成了一個個黑點(diǎn),許久才移動一步。“尊上小心,此地山勢險峻,凌九重若想讓咱們?nèi)姼矝],只要在山頂推落幾塊巨石,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可得手?!?/br>蓮花生戴了黃金面具,一身白袍被風(fēng)吹起,整個人益發(fā)顯得英武俊逸,神秘莫測。“凌九重自視甚高,這等不入流的招數(shù),恐怕他不屑使出來,不然也不會讓座下左使黎素提早來布置了。”蓮花生并不說話,黃岐替他開口。“黎左使,我說得對不對?”這句話說完,黃岐在空谷中放聲大笑,他內(nèi)力深厚,竟震得附近山體碎石滾滾,隆隆作響。峽谷中傳來黎素氣惱的磨牙聲,黃岐更放肆了:“原來黎左使竟是屬老鼠的!”話音剛落,峽谷中忽來了許多禿鷹,盤旋在眾人頭頂上,它們的爪子血淋淋的,還帶著腐rou的氣息,大概是剛剛覓食歸來,眼里全是貪婪。黃岐皺了皺眉,他討厭鳥類,尤其是這種食rou類的大型鳥類,仿佛看你一眼,就要將你拆骨入腹。所以他沒有拔劍,他連看都沒有多看它們一眼。幾只禿鷹溜溜地轉(zhuǎn)著眼珠,此起彼伏的凄厲叫聲讓人心顫,不過這并沒有使蓮花生停下腳步,他從容不迫地繼續(xù)行走,黃岐是因為厭惡,所以移開了目光,蓮花生卻仿佛從來沒有看到過它們一般,目不斜視。帶頭的禿鷹撲了翅膀,似乎認(rèn)準(zhǔn)了目標(biāo),直直向蓮花生撞來,尖利的喙讓人心驚膽戰(zhàn)。黃岐身后的白衣女子和彪形大漢,自在小鎮(zhèn)中接出蓮花生后,便一路尾隨。另有幾人,均是蓮花生的心腹,個個身懷絕技,走在蓮花生左右,護(hù)他周全。出人意料的是,那看似最魯莽的大漢,竟擋在眾人前頭,在禿鷹張牙舞爪之時,雙手鉗制住它的一對翅膀,速度之快,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事。這漢子力氣忒大,雙手一揚(yáng),那只大鷹正欲伸了喙去啄他的眼,卻被他活活撕裂了,羽毛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來,那血也流了一地,它登時分了兩半,在地上掙了掙,很快便不再動了。鷹群沒了首領(lǐng),好似無頭蒼蠅一般亂撞,也失去了攻擊目標(biāo),那大漢速度驚人,又用類似手法,只要有鷹靠近蓮花生,他便一一都撕了,地上躺了好幾只尸體,剩下的如驚弓之鳥,哪里還敢逗留,瞬間便散了。眾人有驚無險,那漢子看似風(fēng)光,實則一雙手也被鷹爪撓出了無數(shù)血痕,血滴像細(xì)線一樣砸在地上,他卻也不在意,接了旁邊白衣女子的帕子,隨意裹好,便跟著眾人繼續(xù)前進(jìn)了。穿過這片峽谷,一路上竟格外順暢。又經(jīng)過一片林子,漸漸紫霧繚繞,云照煙籠。眾人屏住呼吸,那紫霧飄飄蕩蕩,遙遙掛在遠(yuǎn)方,走近了一看,卻甚么也沒有,正常得很。蓮花生閉了眼,黃岐見狀,忙叫身后人也學(xué)著他的模樣,個個把眼閉上。原來這紫霧無毒無味,吸入胸肺中并無大礙,只不過雙眼瞧見之后,便會漸漸產(chǎn)生幻覺,瞧得越久,心魔越深。武林大會上,蓮花生已經(jīng)識得黎素勾心幻術(shù)的厲害,如今依舊抵不過。雖初見那紫霧,他便閉上了眼,黑茫茫一片中,卻恍惚看到了小和尚。無論是睡眼惺忪的修緣,還是給他喂飯、陪他說話的修緣,甚至徑自練功的修緣,他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眉毛眼睛,都仿佛近在眼前,似乎一睜眼,就能輕觸到他的嘴唇。蓮花生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他希望見到修緣,甚至永遠(yuǎn)置身在幻境之中,不愿意抽身。他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教眾。所有人滯留在原地,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黎素從北雁蕩山下來,只需半個時辰,便可帶人包抄這里,將他們一并抓獲。第42章蓮花生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修緣靜靜躺在床上,他手里抱了小狐貍,神色淡然,望著蓮花生輕輕一笑,唇角勾起微彎的弧度,眼神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蓮花生走過去,摸了他的頭,修緣卻放了狐貍,捉了他的手便貼在臉頰邊。他的臉紅潤潤的,眼睛也是濕的,眨一眨,便似有水珠滑落眼眶。蓮花生問他:“修緣,認(rèn)得我么?”修緣伸手去解衣帶,笑道:“當(dāng)然認(rèn)得,你是我的平安?!闭f罷,已將上衣撩開,大半白皙胸膛都露出來。蓮花生被這一句激醒了,一身冷汗,意識漸漸清明。睜眼再看那紫霧,卻不見幻影,乃知心不動,人不妄動。他素來研究佛學(xué)頗深,雖天一教是藏傳密教分支演變而來,但蓮花生自小受中原文化洗禮,天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