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旁邊的皇帝，知道他心憂自己的親弟弟，便笑著問道：“荊王妃和荊王這一年來想必在云中郡吃了不少苦吧！不如與本宮和陛下說說？”

    江晚知道這是皇帝想聽鐘離昭的事情，便挑著幾件事說了，其中還提到了鐘離昭夜襲敵人糧草，然后將胡人趕至乾河以北的事情來。

    這其中她全然沒有提過自己的功勞，全是鐘離昭的英勇無畏。

    “殿下如今身子已經(jīng)好全了，只是在戰(zhàn)場(chǎng)上不免受了許多傷，這一年來身上的傷疤多了許多，也黑了不少?！苯硇Σ[瞇地說著，還提起了鐘離昭打完胡人回來，自己險(xiǎn)些沒認(rèn)出來的事來。

    “噗?！辈苜F妃和皇帝笑了起來，過了一會(huì)兒皇帝有些心酸道：“要不是因?yàn)橄胍獛碗?，昭昭也不?huì)吃那么多苦。”

    “荊王殿下心疼兄長，陛下該高興才是?！辈苜F妃勸說道。

    皇帝咳嗽了幾聲，搖搖頭道：“朕只盼著昭昭一世安穩(wěn)，從未想過要叫他幫朕。”

    昭昭小時(shí)候吃了那么多苦，自己愧對(duì)他許多，哪里還能讓他來心疼自己這個(gè)做兄長的。

    曹貴妃笑了笑，然后扭頭對(duì)江晚道：“荊王妃今日便留在宮里用膳吧，待會(huì)兒二皇子也會(huì)來陪本宮和陛下用膳，本宮再叫人去將太子請(qǐng)來?！?/br>
    提到太子，皇帝臉上的笑收斂了許多。

    江晚看在眼里，沖曹貴妃道了謝。

    中午小太子和二皇子一起來了曹貴妃的宮里，二人齊齊沖皇帝幾人行了禮，二皇子便笑吟吟地與江晚搭起話來，反而是小太子沉默寡言，一言不發(fā)地用著膳。

    “太子怎么不高興，可是飯菜不合胃口？”曹貴妃突然問道。

    小太子還未說話，皇帝便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怒聲道：“他看到誰都是這個(gè)模樣，何時(shí)高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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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小太子放下筷子, 清雋地面上沒有半點(diǎn)情緒起伏，低聲道：“兒臣一直如此，父皇若是不愿意見兒臣, 那兒臣便先告退?！?/br>
    “放肆！朕不過說你一句, 你就鬧起脾氣來了？”皇帝更加生氣。

    “兒臣不敢。”小太子垂眸道。

    “朕看你敢的很！”皇帝指著他怒氣道：“你喜歡徐家姑娘, 納進(jìn)來做個(gè)良娣便成，如何就非得讓她為太子妃？”

    曹貴妃看到父子倆劍拔弩張地模樣，忙勸說道：“太子正是年少慕少艾的年紀(jì)，那徐姑娘溫柔漂亮, 引得太子殿下傾心也很正常?；噬喜蝗绫愠扇怂麄? 左右太子殿下身份尊貴, 又有您在背后撐腰，不需要迎娶家世太好的姑娘?！?/br>
    “當(dāng)初您不也一樣, 那么多身份尊貴的女子，卻偏偏喜歡上了太子的母親？”她聲音溫柔, 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意皇帝心中一直惦記著太子生母。

    皇帝心中一動(dòng), 卻依舊冷著面道：“他翅膀硬了, 哪里還要朕做依靠？”

    他一面說一面斜睨著太子，等著他向自己服軟，自己再考慮要不要應(yīng)了他的請(qǐng)求。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皇帝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回想起記憶中的那雙溫柔的眸子。

    “您是太子殿下的父皇, 是最疼愛他的人，太子殿下不依靠您靠誰？若是柳jiejie還在世，見您這般兇太子殿下，定是會(huì)與您生氣的。”曹貴妃一臉嗔怪。

    皇帝被她的話帶的忽然追憶起來，想起記憶里那道溫柔地身影, 忽然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自己何嘗愿意將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弄得這樣僵呢？當(dāng)初薛氏把握后宮和朝政時(shí)，他因親自將太子撫養(yǎng)長大，父子二人很是親近。

    可自從今年年初，太子闖入自己的寢宮，紅著眼睛與自己大吵了一架，被自己扇了一耳光后，便再也不肯親近自己了。

    皇帝心中難過，但卻拉不下臉賠罪，父子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便一直這般僵硬。

    月前太子過了十七歲生辰，到了選太子妃的年紀(jì)了，他給太子選了清河崔氏的嫡幼女做太子妃，未曾想太子忽然與自己唱起反調(diào)來，不僅不愿意娶崔氏女為太子妃，反而還要娶一個(gè)四品小官的女兒做太子妃。

    皇帝原想好言好語勸說一番，卻不知怎地便與太子又吵了一架，與太子的關(guān)系愈發(fā)降到冰點(diǎn)。

    今日曹貴妃將太子請(qǐng)來用膳，他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卻十分高興。歡歡喜喜地等著太子來，想要與他說幾句話，可太子卻依舊冷著張臉。

    皇帝一生氣，便忍不住自己的脾氣沖太子發(fā)了火。

    如今曹貴妃說和，他自然是想看太子低頭服個(gè)軟，自己便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太子妃的事情也可再商議。

    “良娣？父皇當(dāng)初將我母親降為側(cè)妃，另娶薛氏做了薄情寡義之人，如今又要來教我了嗎？”小太子捏著筷子的右手骨節(jié)泛白，像是忍耐了許久，終于忍不住抬眸問道。

    皇帝聞言臉色大變，死死地盯著小太子道：“是誰教給你這些話的？”

    小太子不答，只是抿唇道：“我意已決，只愿娶徐氏做太子妃，這輩子絕不做父皇這樣的人。”

    “是不是薛氏？薛氏與你說了什么？”皇帝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身子晃了晃問道：“怎么，你還恥于做朕的兒子了是嗎？”

    小太子抿唇，眼底閃過一絲淚光。

    “太子殿下可別再說了，你這話不是在你父皇心頭剜rou嗎？你父皇記掛了你母親這么多年，你還不知道嗎？”曹貴妃嘆口氣道。

    “記掛？”不知那句話戳到了小太子，小太子忽然冷笑一聲，扭頭對(duì)皇帝道：“對(duì)，兒臣恥于做您的兒子！”

    皇帝身子不穩(wěn)，險(xiǎn)些摔了下去，還是曹貴妃眼疾手快將人扶住。

    “滾出去！朕也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皇帝抄起手邊的茶盞，沖小太子的砸了過去。

    小太子沒有閃避，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被那個(gè)茶盞砸到額頭上，臉頰上緩緩流下一絲殷紅的鮮血。

    “哎呀，快宣太醫(yī)！”曹貴妃一驚。

    “不必！”小太子倔強(qiáng)地看了皇帝一眼，冷冷道：“你在長信宮為我母親立了牌位，日日叫老道士們招魂，祈求叫我母親如夢(mèng)，可惜我母親她恨你，永遠(yuǎn)不可能來見你！”

    她恨你！

    這句話如同棒槌狠狠地敲打在皇帝的頭上，他身子踉蹌不穩(wěn)，忽然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gè)一向溫柔的女子，卻決絕地對(duì)自己說：“鐘離玨，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