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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臉,頭面也懶得弄,便省了。自己對著鏡子唱戲給自己看,唱的是自己韶光賤,何必巴巴扮個骨頭都爛了的古人?他們也未必便比他姚戈優(yōu)勝了,至少他還是個男兒身,會唱戲,會打扮,還會狐媚惑人。雖姚戈始終不明白男兒精貴在哪里,但瞧戲文里苦的愁的也多是女子,隨便練練都能練出千般柔情萬般愁來,想來男兒確實(shí)精貴。姚戈唱了半響,便被戲文里的怨擾了,好似前后左右都是那些女子幽魂,欲語還休,欲語還休。他惱了,扯下戲服,找道口子,撕了,毀了,扔了。頹然跌坐在地,懶懶的,只想就此睡去,卻不得不打起精神,要好好活著,要活得好好的。姚戈顫抖著從兜里掏出眉筆,對鏡畫眉。蘇云翳再也唱不了戲了。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像心臟突然懸空了,尋不著氧氣,夠不著地,悶的好像下一刻眼淚就要落下來了。只有戲子明白,唱戲是多么重要的事。姚戈不信天長地久,攜手此生,卻信他和蘇云翳能唱一輩子的戲,哪怕反目成仇也要唱一輩子。生平第一次,再顧不上戲,顧不上儀容,他只想逃,逃離這個風(fēng)刀霜劍嚴(yán)相逼的世界,逃離那個不能唱戲的楚霸王!要躲到哪里去呢?咸京人怨恨他,看不起他;寇國人垂涎他,嘲笑他。曾經(jīng),這個小房間加上外邊的戲臺就是他的整個世界,可是現(xiàn)在,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兒的空氣冷得讓他從骨子里發(fā)寒。聽聽外面的哀求聲,真比當(dāng)年亂世飄零相依為命時候還要真切,明明誰都知道是假的,偏偏演的跟真的似的,無端叫人惡心。筆頭劃下眼睛,黑色的粗線,眼皮上幾節(jié),眼下一道,就像黑色的淚。作者有話要說:☆、過渡轉(zhuǎn)眼間,蘇云翳已經(jīng)被“送離”咸京兩個多月了。姚戈早在一個月前就搬回將軍府。白天吊吊嗓子,練練功,有時候還擺弄兩下外國運(yùn)來的鋼琴。到了晚上,繼續(xù)唱戲,唱的都是獨(dú)角戲,一個人站在戲臺中央,忘了世上一切,好像那群癡女子都上了他的身,回來人間向千百年后的污物們傾訴前生未盡的怨和癡。“將軍,夫人今天下午六點(diǎn)就該到了?!?/br>姚戈放下手里把玩的彩蝶展翼釵子,抬頭去看剛走出書房的男人。“你去接一下,送到……”喬罔停住腳,聲音頓了頓,姚戈的目光也頓了頓,“送到木馬巷的宅子里?!?/br>將軍府很大,不差母女倆的地兒。但是姚戈住在這兒,便容不下這位“夫人”。木馬巷的宅子是喬曉朋友父母的,后來一家人都出了國,這宅子便空下來,這段日子喬曉一直住在那兒。喬罔處理好今天最后一件“工作”,坐到姚戈身邊:“今天做了什么?”姚戈撇撇嘴,心里好生沒勁兒:“逛街,打牌。牌桌上都是寇國大佬們的姨太太,特羨慕我受寵呢?!?/br>喬罔以為是那些女人惹他生氣:“嫉妒而已。”“對啊,嫉妒?!币Ω臧杨^靠在喬罔又硬又糙的軍裝上,輕聲撒嬌道:“我自己都覺得你對我太好了,萬一以后你不喜歡我了,我可怎么辦?”“不會?!?/br>不會?不會不喜歡?姚戈笑著構(gòu)住喬罔的脖子:“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br>喬罔一本正經(jīng)的點(diǎn)頭。姚戈沒當(dāng)回事,坐直身子道:“既然夫人來了,你讓小劉安排個接風(fēng)宴,大家認(rèn)識一下吧。”喬罔皺起眉頭:“最近不行?!?/br>“怎么會不行?”姚戈故作苦惱的搖搖頭,“你連面都不讓人家露,下面人不敢說你寵妾滅妻,只會說我奴顏媚主?!?/br>“公事?!?/br>姚戈沉默。公事,即職責(zé)?!皹s譽(yù)”、“命令”、“職責(zé)”,那是喬罔的底線,生命的全部意義,一步過界,就算是親身父母他都能一槍斃了。姚戈嘆了口氣,眼神掃到桌上的彩蝶發(fā)簪:“那你遣人送些東西過去,總得有個將軍夫人的樣子?!?/br>“嗯。”喬罔勉強(qiáng)應(yīng)一句。糟糠之妻不上堂。喬罔想起照片上的村婦就覺麻煩。姚戈捻起那支發(fā)簪,純金勾勒形態(tài),寶石鑲滿支架。華貴精美,是稍有缺損便值得抱憾的藝術(shù)品。不知是哪位軍官巴巴送給他,圖的,不外乎富貴權(quán)勢。其實(shí),他現(xiàn)在倒想要一支親手雕刻的木簪,就像兒時蘇云翳送他的那支,粗糙,但結(jié)實(shí)。“我做的皮蛋瘦rou粥吃了嗎?”“吃了?!?/br>姚戈挑眉,心里有些開心:“味道如何?”喬罔沉默片刻,道:“不錯?!?/br>姚戈笑道:“那我下次還做給你吃!”喬罔仍沒什么表情,低聲答:“嗯。”姚戈看他這張冰山臉,鮮少覺得這么可樂。那皮蛋瘦rou粥可是甜味兒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味道不太好。擺蘭花指的玉手沾上陽春水,發(fā)號施令的口唇學(xué)會謊言奉承。如果,他不是寇國將軍,他不是他擄來的戲子,姚戈大概會相信,這就是幸福。作者有話要說:☆、母親軍用吉普到達(dá)南站火車站已經(jīng)是五點(diǎn)五十分了。小劉把車停在火車站門口,正準(zhǔn)備下車就見喬曉護(hù)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從出站的人群中擠出來。“喬少爺,這里!”小劉連忙鉆出車子,快步走上前接過喬曉手里的行李箱,哈著腰笑道,“這兩位是夫人小姐吧?!?/br>李淑芬是個普通甚至有些難看的中年婦女。穿一件灰撲撲的粗線毛衣,頭發(fā)灰白像一縷縷黏在頭上的蛛絲,綠色的眼睛深深陷進(jìn)眼窩里,被密密麻麻的皺紋包圍著,看上去比她真實(shí)年齡老上十歲。跟在她身后的喬小姐顯然更多繼承了喬氏祖輩的容貌特點(diǎn),大大的棕色杏眼,臉上帶著點(diǎn)嬰兒肥,白瓷半光滑白皙的膚色,穿一身杏色和服,走路時一直低著頭,偶爾碰到小劉的視線,總慌忙的低下頭,臉頰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嫣紅。真是個極易害羞的小姑娘!喬曉往他身后的車子里看一眼,沒見到喬罔,臉色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