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地?fù)Q上衣服進去洗頭，閉起嘴巴，不要再像個問題寶寶一樣不停地嘰里咕嚕，好嗎？”

他點頭示意站在一邊的助手，助手上前，給安迪換上了衣服。安迪無助地看著皮爾斯，被推入了洗發(fā)間里。

米勒抱著手臂含笑目送安迪離開，退后一步悄悄問皮爾斯：“你的新男友？”

皮爾斯：“不是?！?/br>
米勒禮貌地不再追問，滿臉都是心知肚明。

39.

洗完頭的安迪被人扶著走了出來，踉蹌著坐到了鏡子前。他的眼鏡被摘下來放在一邊，他瞇著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只聽到米勒溫柔的聲音：“放松一些，安迪。你想喝些什么？”

皮爾斯：“給他來杯蘋果汁加蜂蜜?，F(xiàn)在我要離開一會兒，讓他在這兒，可以嗎？”

安迪：“等等！你要去哪兒？”

皮爾斯走近他，俯下身說：“等我半個小時。我沒有回來之前你哪兒也別去，聽到了嗎？”

安迪不愿意獨自被丟在陌生的地方，低聲說：“……快一些?！?/br>
助手將蘋果汁送了過來，皮爾斯將玻璃杯抓起來，將吸管塞進安迪的口中：“吸?！?/br>
安迪喝了一大口果汁，皮爾斯將杯子放下，關(guān)照說：“現(xiàn)在安靜地呆著，等我回來。我走了。”

米勒嘲笑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啰嗦了，你把安迪當(dāng)作孩子嗎？”

皮爾斯在安迪肩上拍了一下，然后離開了。

他離開后，周圍只剩下米勒與安迪兩個。米勒看了看可憐巴巴的安迪，走到了他的身后，輕輕將他的下巴抬起來，看著鏡子里頭發(fā)半濕的人說：“你的臉型很棒，安迪，但是現(xiàn)在的發(fā)型不適合你。你有什么想法嗎？”

安迪瞇縫著眼睛，但看不清自己的臉。在來這里之前我還從沒聽人抱怨過我的頭發(fā)，他默默地想，當(dāng)然也沒人夸過我的臉型……從沒有人注意過它們的存在，包括我自己。

他無力地?fù)u頭：“沒有。既然他信任你，那就交給你了。比起我的眼光，我還是寧愿信任你……”

“那么，好的，”米勒欣然打開了自己的工具包，指尖劃過那一排精致的工具，挑出一把梳子和剪刀，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讓我們開始吧?！?/br>
半個多小時后，皮爾斯重新回到了理發(fā)店。他快步走進店里，望向安迪的座位，但并沒有看到他。原本坐著安迪的地方現(xiàn)在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助手正在幫他修臉。皮爾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尋找安迪的身影，卻看到米勒站在前臺邊，正抱著手臂對他微笑。

米勒指指那個陌生年輕人的方向說：“他在那兒，你認(rèn)不出來了嗎？”

皮爾斯用“你開什么玩笑”的目光再次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但這一回他的視線收不回來了。他看到了旁邊的小桌子上放著安迪的蘋果汁，還有他的眼鏡。皮爾斯難以置信地朝他走過去，他越是走近，心里越是有個聲音在喊：不對……他不是陌生人！他真的是安迪！

直到他走得夠近，看到那雙瞇著的眼睛，他才停下來。

上帝……這不是真的……！

皮爾斯瞪著安迪，整個人陷入了既震驚又糾結(jié)的狀態(tài)中無法自拔。

“皮爾斯，是你嗎？”

那個年輕人含糊地問。這切切實實是安迪的聲音，將皮爾斯從糾結(jié)中驚醒。

安迪伸出手，摸到了皮爾斯的袖子。皮爾斯仍然沒有緩過神來，說：“是我……”

“我記住了你的輪廓?！卑驳祥_玩笑地說，“你是我在沒有眼鏡的狀態(tài)下唯一能認(rèn)出的人。不過你聽上去好像不樂于見到我，抱歉我沒眼鏡的時候總是比較敏感，我可能又要心碎了。順便，請把我的眼鏡遞給我。”

助手仔細(xì)地替安迪將最后一根胡子刮了個干凈，然后后退一步欣賞自己的杰作?，F(xiàn)在安迪的下巴光溜溜的，簡直比新生兒還要光滑。

“哇哦，”助手滿意地笑著說，“這是我看到現(xiàn)在變化最大的客戶，酷。”

皮爾斯走上前，俯身看看安迪的發(fā)型，又看看他干凈得一塵不染的臉。

“我的土撥鼠呢……土撥鼠消失不見了……”他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

安迪疑惑地說：“土撥鼠？什么土撥鼠？”

皮爾斯：“沒什么……想看看自己的樣子嗎？”

安迪：“如果還不算太糟……”

皮爾斯搖頭：“不止是不糟。你會吃一驚。”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

皮爾斯從口袋里摸出他新買的隱形眼鏡，擰開盒蓋，說：“現(xiàn)在我要給你戴隱形眼鏡，第一次你可能有些不習(xí)慣，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瞪大眼睛看著我。抬頭。”

安迪迷茫地抬起頭，嘮嘮叨叨地說：“隱形眼鏡？為什么？你不是剛買了新的眼鏡嗎？？為什么要戴隱形眼鏡？你什么時候買的，剛才嗎？”

皮爾斯：“問題太多了，問題寶寶?，F(xiàn)在閉起嘴，不要眨眼?！彼麑⒁黄[形眼鏡粘在了棒子上，輕輕扒開安迪的眼皮。然后他停了下來，忍不住對安迪仰著的臉端詳起來。

安迪看上去年輕極了，這是最讓皮爾斯一時間無法接受的地方，他一直以為安迪三十多近四十歲（畢竟他是個教授，又是部維基百科，皮爾斯自我辯護地想，誰會想到一個教授只有二十幾歲呢?。@想法根深蒂固，但現(xiàn)在他面前的這個人無情地將他在他心中的形象踹了個底朝天。安迪看上去就像個大學(xué)新鮮人一樣年輕，活力?，F(xiàn)在他正愣頭愣腦地由皮爾斯抬起他的臉，扒開眼皮，往里塞一片隱形眼鏡，那模樣無辜得好像第一次去看牙醫(yī)的換牙期兒童。

安迪：“可以了嗎……我忍不住要眨眼了?！?/br>
“嗯……其實你的眼睛挺大的。”皮爾斯說著，然后靈巧地將眼鏡覆蓋到安迪褐色的虹膜上。

“哦！”安迪感到一滴水珠落在眼睛上，他眨了一下眼，“水滴”完全貼合到他的眼球上，世界就變得清晰起來。

“來?！逼査乖俅翁鹆怂南掳?，幫他安上了另一片。安迪眨了幾下眼習(xí)慣清晰的視野，然后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

安迪：“……”

他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然后回頭看看旁邊的人，確認(rèn)鏡子里映出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己，而不是身邊別的什么人。他又摸摸下巴，確認(rèn)陪伴他那么多年的胡子真的不見了。

“天哪，我都快認(rèn)不出我自己了……”他笑了出來。

皮爾斯：“找回十年前年輕帥氣的自己了嗎？”

安迪攤攤手：“我十年前也不是這樣，我從來沒帥氣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