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瞄了一眼江鴻羽的高領(lǐng)毛衣，又瞄了一眼陸曉身上的高領(lǐng)毛衣。

“你”，姚茜指著江鴻羽，“不是人?！?/br>
“沒瞧見陸曉今天多精神么？”江鴻羽笑了笑，把吉他放在沙發(fā)上，“早飯都跑過來吃，你不嫌麻煩么？”

“還不了解情況么”，姚茜笑，“這個家里的伙夫，我爸，陸叔，現(xiàn)在接力到你這了。”

陸曉和江鴻羽聽到這句話，都忍不住樂了。

吃完飯，姚茜坐沙發(fā)上擺弄江鴻羽送的吉他，陸曉在洗碗，江鴻羽站一邊看他洗碗。

陸祥之就是在這個時候打的電話。

姚茜把手機拿進了廚房：“陸叔的電話。”

陸曉回頭說：“開免提。”

陸祥之：“曉兒，我下午回來。”

陸曉“嗯”了一聲：“晚上江鴻羽也在，我們出去吃吧，提前過個小年。”

江鴻羽剛想說晚上他就得回U市了，陸祥之又開口了。

“有件事”，陸祥之頓了頓，“之前和你提過的回C市的事兒?！?/br>
江鴻羽猛然轉(zhuǎn)頭看向陸曉。

陸曉手里的動作也停了，怔了怔。

他嗓子沙啞，問：“什么時候？”

“年后”，陸祥之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公司剛剛下的通知。”

廚房里一片寂靜，只有還有沒關(guān)的水龍頭，發(fā)出聲響。

姚茜拿著陸曉的手機，默默退出了廚房。

陸曉站在洗碗槽前，垂著眼，不作聲。

江鴻羽整個人都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呆站在原地。

直到陸曉關(guān)上了水龍頭，江鴻羽才忽然笑了起來。

“陸曉，這是幾個意思？”

注：打下省略號的時候，我的心情是復(fù)雜的。相信我，好么。

31（下）“對不起，當(dāng)時我沒能，好好地喜歡你?！?/br>
和江鴻羽分開的那段日子，陸曉才明白，當(dāng)時他對江鴻羽說“證明是在信任和安全感缺乏的情況下，才有的行為”這句話，是多么的自以為。

有安全感的，只有他自己。

江鴻羽，給他的安全感多得足夠讓他在當(dāng)時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

他給江鴻羽的，卻遠遠不到讓江鴻羽理直氣壯地回答說，“我也這么認為”。

到C市后，他無數(shù)次夢見自己那些糟糕的反應(yīng)。

男孩笑著對他說“醒來覺得甚是愛你”，他回，對不起，太重了。

男孩兒說，我想?yún)⑴c你的生活，他說，對不起，我不愿讓你和我一起分擔(dān)。

男孩又說起“以后和未來”，他茫然淡漠，我不知道，對不起，我還沒有想到那。

他對男孩兒說過“希望他倆之間，不要再有用到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

卻在夢里才猛然醒悟，他欠那個人，好多聲，對不起。

“對不起，當(dāng)時的我沒能，好好地喜歡你。”

風(fēng)把廚房的窗，吹得“咔嗤”作響，風(fēng)里帶著雨，又冷又濕。

陸曉覺得風(fēng)刮得臉，有些疼。他雙手撐在洗碗槽的邊沿上，看著里面沾著泡沫兒的碗碟，心里悶得難受。

他能感覺到江鴻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轉(zhuǎn)過頭，就發(fā)現(xiàn)江鴻羽眼里的光，搖搖欲墜。

陸曉張了張嘴，嗓子澀然。

“我得回去，江鴻羽?！?/br>
江鴻羽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陸曉看了兩眼，隨即有些自嘲地垂眼笑了笑。

他發(fā)出的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像一根根針，在陸曉心上扎著微不可見又確實存在的小洞。鉆心地疼，卻無法言說。

江鴻羽再次抬眼的時候，眼眶下方有些紅了。

陸曉喚他：“江鴻羽……”

江鴻羽抬頭看了看房頂，吐了一口氣，然后把鴨舌帽的帽沿往下壓了壓，轉(zhuǎn)身走出了廚房。

姚茜估計是想出門，正在門口穿鞋。

她看見江鴻羽走出來，停住了動作，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姚茜，就一個問題?！苯櫽鹫驹诳蛷d中央，他輕微低著頭，帽沿擋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了漂亮的下巴。

姚茜看向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陸曉。

江鴻羽：“你，知不知道，他們要去C市了?！?/br>
姚茜不作聲，然后她就瞧見江鴻羽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捏成了拳，青筋畢露。

“那天，你說，你不怪我”，江鴻羽頓了頓，對著背后的陸曉說，“你說，該告訴你的人，是姚茜。我當(dāng)時就想，如果這件事對你來說是非知道不可的，為什么，該告訴你的人，不包含我?！?/br>
江鴻羽說得很費力，一字一句敲打在陸曉的心上，把每根針，都錘進了心口。

“現(xiàn)在我明白了。從一開始，從在醫(yī)院那晚，從無數(shù)次我聊到、一些事兒，你的反應(yīng)，都在告訴我，這段感情，我不需要，對你負責(zé)，而你，也不需要對我負責(zé)。”

“是么，陸曉?！?/br>
江鴻羽沒有轉(zhuǎn)身，他不想看陸曉的表情。

他不想再從這些細枝末節(jié)里面，再去咂摸陸曉的意思，再去拼湊陸曉的想法。

他豎起耳朵，只想聽，陸曉實實在在，說出口的話。

陸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看著前方驕傲又落寞的背影，他想過去抱抱這個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

他干癟地回答：“不是的，不是這樣?！?/br>
“哪怕?！?/br>
江鴻羽說出這倆字后，又停了好久，陸曉能看到他因為控制情緒而起伏的后背。

“哪怕，提前一秒，在這個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哪怕提前一秒，陸曉”，江鴻羽的說得斷續(xù)而破碎，“哪怕提前一秒，你愿意告訴我，陸曉，就一秒?！?/br>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陸曉覺得剛剛又被針扎了好幾下，心里一陣陣的疼。

“姚茜是提前知道的”，江鴻羽打斷他，“不是么？”

“陸曉，你都能體味到，姚茜不告訴你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兒，是何種不好受滋味?！?/br>
“你先想過我么，我也一樣?！?/br>
說完江鴻羽又笑了起來：‘“不，我不一樣，我從來不一樣。你們是永遠會在一起的家人。而你，你從來，都沒有真正把我放到你的生活里來，因為，你從來沒想明白過，我們會走多遠?！?/br>
“江鴻羽”，姚茜忍不住開口了，“按慣例，陸叔是還會在這呆半年的，他想回C市是最近才有的打算，根本沒想到……”

陸曉深呼吸了一口氣：“茜姐，別說了?！?/br>
姚茜：“為什么不說，你明明……”

江鴻羽舉起雙手在臉上按了按。

“陸曉，我想你也明白了”，江鴻羽平靜了不少，話里的情緒也淡了許多，“從來不是你去哪兒，什么時候去哪兒的問題?！?/br>
“從來都是，我一個人，在做夢而已?！?/br>
陸緊曉閉著眼，胸前起伏，喉結(jié)滾動。

他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想說很多話，卻被江鴻羽說得無話可說。

他想說，現(xiàn)在的我，愿意和你一起把這個夢，完成。

可現(xiàn)在的他，卻沒有資格、沒有立場，說出這句話。

江鴻羽走到門口時，說了最后一句話。

“之前我說，你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