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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么會在這?”在第八星系,找燈紅酒綠的大都市是不可能的,啟明星其實還不如北京β星,只是強在氣候好一點,沒有沒完沒了的冬天,因此看上去更有活力一些。所謂的“核心商圈”,其實是一堆錯綜復雜的小巷子,周圍布滿了私搭亂建的小棚子,棚子里有一些路邊攤。沒規(guī)沒矩的建筑里出外進,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泛著生活污水與垃圾,和食物的氣味混雜在一起,相當銷魂。一個小機器人cao著破銅爛鐵似的嗓子來回喊:“三根營養(yǎng)針換一千元‘街票’,外來的客人到這排隊!傍晚酬賓,三根營養(yǎng)針,享受整個夜晚的服務!”林靜恒背著手圍觀片刻,發(fā)現(xiàn)這小小的街區(qū)組成了一個原始的經(jīng)濟共同體,外來者用營養(yǎng)針換一種代金券點數(shù),把點數(shù)支付給商戶,商戶再和街區(qū)結(jié)賬,兌換成營養(yǎng)針,省得營養(yǎng)針太貴,小生意找不開。陸必行已經(jīng)把三根營養(yǎng)針塞進了機器人肚子,機器人“咕嘟”一聲,吞了下去,片刻后往陸必行的手腕上發(fā)射了一道光,一千元的“街票”就算轉(zhuǎn)到他手上了。“我請你?!标懕匦姓f著,對面突然有一幫推著手推貨車的小販經(jīng)過,為免在窄巷中被沖散,陸必行一把抓住了林靜恒的手,感覺那只手下意識地輕輕往外抽了一下,隨即把他拉了過去。旁邊樓上潑下一盆水,正好灑在陸必行方才站著的地方。林靜恒:“小心點。”第70章陸必行把空著的那只手塞進嘴里,仰頭吹了一聲拐著彎的長口哨,樓上方才潑水的窗戶里影影綽綽地露出一個人影,隔窗窺視。陸必行就很自來熟地沖人家喊:“別躲,我都看見你了,你們怎么能這樣!我長得這么一表人才,你們就拿這種沒誠意的套路圈我?一點區(qū)別對待都沒有,帥哥的自尊心都被你們傷透了!”周圍傳出一陣竊笑,樓上的窗戶打開,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探出頭來,笑得花枝亂顫,一看就不像做正經(jīng)生意的。“笑什么?”陸必行鬧著玩似的一揮手,“趕緊賠禮道歉,扔兩包煙下來!”窗戶后面聞聲,擠出了更多的腦袋,有男有女,有直毛的,也有卷毛的,放眼一看,五彩斑斕,這些人大多衣衫不整,搔首弄姿,他們你推我搡,嘻嘻哈哈了好一會,湊了兩包雜牌煙,從樓上扔下來,砸到陸必行懷里。從地球時代到新星歷,“煙酒茶糖”就和人類歷史一樣悠久,有添加了各種黑科技、昂貴得不可想象的產(chǎn)品,也有傳承歷史,粗制濫造的手工煙卷。煙盒上的廣告畫是個俏皮的男人,一扭八道彎地站在那,沖外面的人擠眉弄眼,里面裝的是第八星“特供”的劣質(zhì)煙草,隔著包裝都能聞到很嗆的焦油味,辛辣非常,煙頭的紙卷還有沒粘結(jié)實的,顫顫巍巍地翹了個小尾巴。陸必行接了煙,學著煙盒上男人的姿勢,擺了個造型,沖樓上的鶯鶯燕燕們一揮手,拉起林靜恒繼續(xù)往前走:“不客氣啦!”被敲詐了兩盒煙的群鶯們看他懂事又討人喜歡,集體沖他飛了個吻。林靜恒一直在琢磨怎么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才不顯得刻意,十分心不在焉,旁觀了全場,剛開始還以為陸必行這個星際死宅在啟明星上有熟人,后來被陸必行塞了一盒煙,他意識到有點不對勁,走出了大約有一百米,這位來自沃托的林將軍才回過神來,皺眉問:“等等,剛才那是敲詐賣yin團伙吧?”魚龍混雜的鬧市里,一些看著非常正經(jīng)的小樓,往往是隱藏在其中的紅燈區(qū),這種小樓的成員資質(zhì)不佳,有些人連個人衛(wèi)生都搞不利索,看著非常倒胃口,因此賣笑賣身都不怎么暢銷,只好以敲詐和碰瓷為生。套路通常是這樣的——先找人拿盆水在窗口等著,看見有疑似肥羊的從底下經(jīng)過,就把盆里的水往下一潑,過路客無端造此“天譴”,當然得討個說法,然后樓里就會打著道歉的名義、或以“進來烘干衣服”之類的借口為由,把人拖住騙進來。再然后,道歉和慰問就會變成“灌酒失足和仙人跳”三位一體套餐,保證能刮下“棒槌”們身上最后一分油水。陸必行回頭看了林靜恒一眼,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沒憋住,笑出了聲:“將軍,你這反應不是慢了半拍,是慢了半部歌劇??!”林靜恒:“……”他今天思考了一路“從哪來到哪去”的問題,被哲學魘住了,從開車出了基地,就十分不在狀態(tài),半個腦子都在放空,一不小心放太空了,居然沒注意眼皮底下發(fā)生這種事。陸必敏銳地從林將軍沉下來的臉上讀出了他此時的心聲——放肆,找死嗎?“哎,別別別,走都走了,哪有特意回去找人麻煩的道理?”陸必行伸開雙臂,樂不可支地攔住他。他現(xiàn)在看林靜恒,可以說是相當不理智,戴了好幾層荷爾蒙凝結(jié)的濾鏡,看他罵街也可愛、損人也可愛,連那一臉反社會的殺氣騰騰,都能牽強附會地找到可愛之處,審美大幅度跑偏,像個神經(jīng)病。“今天他們那一個樓里,肯定有人福星高照,因為將軍走了個神,稀里糊涂地撿了一堆狗命,這是什么?這是錦鯉一樣的運氣??!快把剛才給你的那盒錦鯉煙揣好,可遇不可求……哎,你看,那居然還有個算命的,趕緊趁鴻運當頭,討幾句好聽的話!”破棚子下坐著個包頭巾的老頭,佝僂得像個句號,面前擺著張瘸腿桌,桌上是一張神神叨叨的八卦圖,八卦圖一角壓著一副被老鼠啃過的塔羅牌,老頭腦袋上頂著塊霓虹的牌子,寫道:古法命運占卜。陸必行探頭沖算命攤的老頭喊:“爺爺,圍觀命運多少錢一次?”老頭沖他比了個手勢:“街票二十個點。”“給你一百個,我們要看好看的?!标懕匦性趥€人終端上戳了幾下,一百點跳到了老人身邊的計價器里,他雙手抓住林靜恒的肩,把他往前一推,“給這位先生看!”老頭在這擺攤不知擺多久了,瘦得皮包骨,生意也并不興隆,計價器上一直只攢了二百多個點,不料橫空冒出了陸必行這么個冤大頭,累計的點數(shù)正好夠他換一支能支撐數(shù)月的營養(yǎng)針。老頭大喜過望,雙手捧起他那一打破牌:“這位先生,請抽一張牌,放在擁有宇宙神秘力量的八卦中心?!?/br>林靜恒:“……什么玩意?”陸必行得寸進尺,飛快地湊過來,抓著他的手抽了一張花花綠綠的紙牌。算命老頭收了錢,表演得盡心盡力,他迅速把紙牌扣在手心里,“嚶嚶嗡嗡”地念了一段長經(jīng),很爭氣地忽悠說:“這位先生,我從牌面上看到了您輝煌的未來,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