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琛商量。

瞪著眼睛躺床上，到天微亮之時才有些朦朦朧朧的睡意。

院子里亂糟糟一片，把李犇從迷糊狀態(tài)驚醒。

有腳步聲向門走近，明琛從床上一骨碌起來，把門開來了。

來人正是王正矩的管家。

“李爺，明爺，四皇子命小人來叫二位起床，宮里有旨馬上要啟程歸德?！惫芗艺f完，便把門關(guān)上，離開了。

“我去叫納齊，你收拾一下。”明琛抓起袍子披在身上，大敞著前襟往前走。

“……”現(xiàn)在就啟程，那趙雅是跟著金昭宗他們?nèi)w德？還是被扔在汴京自生自滅？李犇來不及多想，胡亂地套上衣服，把值錢的要帶走的往包袱里裝，兩人也沒什么行李，一個玉佛，一千兩現(xiàn)銀，一把二胡，一張牛皮，就是全部。

三人在門口與見到了整理馬隊的王正矩，離別的話無須再說，王正矩給了李犇一個狠狠的擁抱，之前說好的在此別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王正矩想說什么，最后也沒說出口，李犇和明琛是不可能跟隨他們金國皇族遷往歸德。

三人兩馬帶著二個包袱，離開了四皇子府。

李犇看了看明琛，又看看宋館驛所在的方向。

“別看了，趙雅也跟著去歸德?！泵麒】闯隽死顮牡膿?dān)心，下了白龍，牽馬往城外走。

“金決定和宋結(jié)盟？”李犇坐在馬上，任明琛在下面牽著，很久沒有這種自在的感覺了。

明琛沒再說話，和納齊一前一后牽著馬出了城。

“找個地方吃點(diǎn)兒東西?！泵麒“咽稚斓嚼顮拿媲埃顮南埋R。

李犇一臉狐疑，吃什么啊，剛不是在大哥家吃了二十多個菜嗎，吃了六個饅頭走這么幾步就餓了？“不餓啊?！?/br>
明琛把馬拴好，在城外道邊找了個不起眼的小攤位坐下來。

李犇和納齊也只得跟著坐下。

坐下總不能干坐，總得叫點(diǎn)吃的，“來三碗陽春面?！崩顮某习搴暗?。

三碗沒有一點(diǎn)兒色香味白渣渣的面條子，自是沒有一點(diǎn)兒食欲，本來就飽得非常，看著都反胃。

三人誰也沒動面前的面，就在面攤傻坐著。

“要不咱仨聊聊天吧，這也太傻了。”李犇有點(diǎn)兒坐不住了，人家都低頭往里面突擼面條子，就他仨大眼瞪小眼。

明琛眼睛瞄著城門，并不做聲。

“牛哥，要不我問問老板有沒有牛rou吧?！奔{齊道。

李犇看了納齊一眼，“你還能吃？”如果沒記錯，這個黑家伙一個小時前也吃了六七個饅頭。

“不可浪費(fèi)?！奔{齊訥訥地回了一句，眼盯著三碗面。

“請用。”李犇做了一個手勢。

“跟著，出來了?！泵麒⊙弁情T，忽然眼睛一亮。

李犇追隨明琛的目光看了看城門，幾面完顏大旗并排而立，后面出來一隊人馬。前面幾個騎馬的，后面幾頂轎子，不是一些隨從都在露天馬車?yán)?，步行的跟著幾排金兵?/br>
這是皇帝帶著妻兒小老婆逃跑？怎么這么低調(diào)，一般財主都不如。

“這是？”李犇看向明琛。

明琛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一直在瞄著步兵。

后面人還挺多，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有排著隊伍往出出的。

“趙雅……”李犇看到背著包袱走在后面的趙雅和835，這特么的太拿人不當(dāng)回事了，讓我堂堂大宋的三皇子走著走，馬車都不給安排一個，搞毛球啊！

大金建國也百余年，一點(diǎn)兒沒學(xué)到華夏大邦的氣度，舉手投足盡是沒退化凈蠻夷秉性。

“走?！泵麒∧闷鹱郎系陌?，帶著一行人，離隊伍幾十米跟著。

傻跟著走了一上午，隊伍才停下來，李犇累得爬下了，“爹，你去把他倆偷出來得了，咱這么跟著去歸德？”

“如何偷？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明琛給了李犇一個白眼。

“那晚上偷？還得走到半夜？”李犇揉了揉腳丫子，隔著鞋底好像摸到大水泡了。

“偷不出來，讓金人發(fā)現(xiàn)他們不見了，肯定要派兵抓捕，我?guī)е銈兯膫€沒有把握突圍。”明琛伸手把李犇的鞋拽下來了，順手襪子也給拽下來了，大手一下一下地給李犇揉腳。

“把手伸出來?！崩顮男Φ馈?/br>
明琛不明所以，放下李犇的腳，把手伸出，舉在自己面前。

“臭嗎？”

明琛愣了幾秒，扭頭不看眼前笑得齜牙咧嘴的二貨，沒好氣地繼續(xù)狠揉起來。

“他們發(fā)飯了?！崩顮目粗贿h(yuǎn)處的馬隊，有人正逐一發(fā)干糧。

“我cao！”李犇罵了一聲，收回腳，噌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牛哥，他們在欺負(fù)你徒弟?！奔{齊也眼盯著幾十米處看。

李犇吐了一口吐沫，下意識地用腳搓幾下，媽的，居然沒穿襪子沒穿鞋，和了一腳的泥?！翱吹搅?，媽的，欺負(fù)小孩算什么玩藝?！?/br>
不遠(yuǎn)處，趙雅的饅頭被故意扔在地上，小孩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835想要理論幾句，被趙雅死死拉著，和835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一個。

想來金國這些說了算的，逃命都來不及，也不會有人閑得蛋疼要靠折磨趙雅取樂。倒是那些從骨子里看不起宋人的金國奴才可能會自作主張。在一些金人眼中不管自己被蒙古打成什么逼樣，宋人始終是他們手下敗將，只配做小伏低搖尾乞憐。

吃一個饅頭的時間已過，隊伍又開始行進(jìn)，三人兩馬繼續(xù)保持距離跟在后面。按皇帝逃跑節(jié)奏，各地方早已安排好了吃喝拉撒的具體地點(diǎn)。

“他們今天在這住了，我們也找個地方？”看著前面的馬隊安頓下來。

“走吧?！?/br>
明琛前面帶路，三人在城里找了一個不大的客棧，兩匹馬的韁繩被店里的喂馬伙伴接過。

“三間上房?！泵麒奶桶だ锩鲆诲V銀子，扔到掌柜的面前。

“三間？”一聽三間，李犇一愣，有錢也用不著住兩間空一間吧。

“嗯?！泵麒?yīng)了一聲，跟著小二便往后院走。

既然大爺要任性，就由著他吧。李犇進(jìn)了第一間，回頭等著明琛跟過來，心里還掂量著，你還敢跟我分居？

明琛果然跟了進(jìn)來，納齊很有眼色的進(jìn)了第二間。

“晚飯讓他們送到房間？”明琛低頭問道。

“隨便?！崩顮陌c在了床上，這一天實打?qū)嵉乜磕_真要了老命，今天走的路夠工作以來兩年加起來走的路了?！懊魈炜刹荒茉龠@么跟著走了，要老命?！?/br>
李犇把腳伸到明琛面前。

果然這個動作小明秒懂了，脫了李犇的鞋和襪子開始按。

“哎，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明琛抬頭看李犇，笑了一下，繼續(xù)按。

“要笑就大膽笑，夸你呢。”李犇用手挑了一下明琛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