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好似眼睛突然黯淡了下去，“而且，你昨日聽聞殿下受傷后的舉止，似乎與平日的你有所不同。殿下身邊的吾銳將軍見到你時也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所以我猜想你同殿下是否有什么淵源……”

吾銳，他昨日也在么？劉汐昨日太過專注李語，并不記得遇到了哪些旁人，原來吾銳已經(jīng)見過自己了，劉汐內(nèi)心有些慌亂，自己并不想見任何過去的人，只是想著醫(yī)治好李語后便無聲無息地離去，這下恐怕難以如愿了。

劉汐不想承認(rèn)徐業(yè)的推測，避開徐業(yè)試探的眼神，“徐兄所言我聽不懂，劉某只是一節(jié)草民。我已吃好，徐兄還是帶我去為殿下再號號脈吧。”

徐業(yè)沒有再繼續(xù)問，起身帶劉汐到了昨日為李語診治的房里。

這回劉汐看見了吾銳，仍是當(dāng)年在李語身旁護(hù)衛(wèi)的架勢立于床邊，劉汐只是點頭示意，不敢看吾銳的表情，走近床前小心地將李語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

摸到李語的手不似昨日般冰涼，多少有了些暖意，劉汐安心不少。

劉汐一手輕輕握著李語，一手搭脈，李語的脈象比昨日穩(wěn)了些，但是卻意外地呈郁結(jié)之象，這郁結(jié)極重，非一日所成，而是長期慢慢累積所致。

昨日自己定是太慌亂，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脈象，劉汐看著仍在昏迷的李語，心里暗想：是何事讓你如此郁結(jié)？

“殿下如何了？要幾時才能醒來？”吾銳開口問道。

劉汐回神，“殿下的傷應(yīng)無大礙了，按時服藥換藥即可，但至于何時能醒，在下不敢斷言，少則三五日，多則數(shù)十日?！睙o法在吾銳的注視下再留戀李語的手，劉汐將李語的手緩緩放回被子。

為李語的藥方里又加了幾味舒肝解郁的藥，遞給吾銳，卻被吾銳身后的一名年輕的男子上前接過，男子沖劉汐禮貌地笑笑，雖禮貌，卻讓劉汐覺得很生硬。

眾人皆退下，劉汐也沒有理由留著，出門沒走多遠(yuǎn)就被吾銳追上。

“這些年過得可好？”吾銳開口問道。

“很好?！眲⑾鏌o表情，不想多說。

“昨日我本擔(dān)心殿下傷勢，但看到徐業(yè)請來的郎中是你便放心了，你定會全力救治殿下的。”

“任何人我都會盡全力?！?/br>
“泰兒已長大許多，一直跟隨在趙符先生左右。”

“這些事在下清楚?！比軇傻氖?，廣平一直有按時向劉汐提起。

吾銳不再拐彎抹角，“你可有成家？”

“吾銳將軍若沒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劉汐知道吾銳是在為李語打探自己的事。

“你心里還是有殿下的，對么？”吾銳攔住劉汐的去路。

劉汐不想回答這種問題，有與沒有又如何？難道自己答道有，與李語的緣分就可以結(jié)出善果么？

“殿下一直都在思念你，你不在的這些年，殿下從未有過歡顏。我是粗人，不知應(yīng)如何勸你。若戰(zhàn)事平定，可以的話，你……回到殿下身邊吧？”

吾銳言辭懇切，卻讓句句刺痛劉汐，“回去？吾銳將軍說的未免太過輕巧了。在下累了，告辭！”

劉汐避開吾銳往自己房間走去，若是吾銳再多說什么，劉汐覺得自己恐怕承受不住了。但不可否認(rèn)，聽到李語思念自己，不論真假，劉汐多少是有些開心的。

快回到房間的劉汐發(fā)現(xiàn)適才在吾銳身后接過藥方的男子正站在自己房門前，難道是在等自己？

劉汐上前拱手，“兄臺可是有藥方或煎制之事要問在下？”

男子拱手還禮，打量了一番劉汐，“你就是吾言？”

此人怎會知道這些？心里犯嘀咕的劉汐打算糊弄過去，“兄臺的話在下不懂?！?/br>
男子笑笑，好似明白劉汐在裝糊涂，“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是吾言，在下吾天。我知曉你與殿下之事，不過殿下身邊已經(jīng)有我了，你應(yīng)該明白是什么意思。殿下既已無大礙，公子可以早日離開了。我想公子也不愿意等殿下醒來后，自己的處境變得難堪吧。”

劉汐愣愣地聽完了吾悅的話，已分辨不清自己是何種心情，想爭辯什么卻說不出口，最后只淡淡地回道，“失陪?！?/br>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殿下一直都在思念你……不過殿下身邊已經(jīng)有我了……回到殿下身邊吧……公子可以早日離開了……

劉汐思緒一團(tuán)亂，可是不論怎么想，吾天對劉汐說的話更使劉汐在意。

即便吾銳說的是真的，李語對自己仍有所思念，那也只不過是對過往的放不下而已。既已有新人在側(cè)，何必思念舊人。怪不得多年來音信全無，什么君心似明月，全是胡扯。

李語是皇子嘛，是太子殿下嘛，京城那些達(dá)官貴人不也經(jīng)常有幾個男寵孌童在側(cè)，可笑的是自己最終還是淪為了玩物。還以為沒了自己，李語已與千陽過上夫妻和睦的日子，原來連這一點都錯估了。原來李語并不想要什么夫妻和睦，曾經(jīng)的吾言也可以換成任何人。

六年里，只有自己困于心牢，囚于思念。六年前的所有不過是自己的南柯一夢，自己以為早已夢醒，沒想到其實自己將這夢做了六年之久。

劉汐越想越氣，越想越惱，突然拿起蟠龍玉佩打算摔掉，手舉了半天卻又放回來。明明想恨李語，哪怕一點點恨意也好，可最終恨的只有自己，恨自己的無能和懦弱。

劉汐決定再照看李語一日，便尋個借口離開。正如吾天所說，自己待下去最終只會令自己難堪，從此以后，一切都算了吧。

……

第二日。

劉汐端著傷藥進(jìn)到李語的房間，吾銳依舊在一旁值守。還好吾銳沒有繼續(xù)說什么，劉汐只是專心地位李語換藥。

“銳將軍，前線急報，故城……”來人發(fā)現(xiàn)劉汐在，打住了要說的話。

“無妨，快說！”

“稟將軍，故城關(guān)恐怕?lián)尾蛔×?，戎狄又?qiáng)攻岷南和牢安關(guān)，三關(guān)各自應(yīng)戰(zhàn)不暇，無法互相支援，一旦故城被破，岷城危矣！”

“其他援軍仍未趕到么？！”

“尚無其他援軍消息?！?/br>
吾銳輕嘆一口氣后陷入沉默，在想緊急對策。

來人又繼續(xù)說道，“將軍，時下只能派人向岐國求援了。岐國拒牢安關(guān)最近，一旦失守，岐國必遭連累，故岐國斷不會袖手旁觀?！?/br>
吾銳認(rèn)同這個建議，“可是……”，時下應(yīng)派何人前去求援呢？以朝廷名義求援需請示陛下或太子殿下，回京請示往來時間定來不及，而太子殿下現(xiàn)在正處昏迷中。

“我去?！蓖蝗粡纳砗髠鱽韯⑾穆曇?。

吾銳轉(zhuǎn)過頭略帶驚訝地看向劉汐。

“我與岐國國君交情匪淺，吾銳將軍應(yīng)知道我是最佳人選。請吾銳將軍擬一份文書交于我，我這就去收拾一下，立刻出發(fā)?！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