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根本不躲，反而輕蔑地冷笑。

思安本要離開，聽到喧鬧又見白亮亮的刀子嚇了一跳，忙對隨侍的駱仁旺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駱仁旺也伸長脖子在瞧，得思安吩咐趕忙走過去。周圍的大臣上去拉開俞嵇卿，杜卉抱臂不語，雙方箭弩拔張，駱仁旺上去勸了又勸，俞嵇卿面有不甘放下刀，小常將軍也抱著手臂抬了抬下巴。眾人見思安在遠(yuǎn)處觀望，紛紛向他這邊行禮，那位小常將軍只不甚恭敬彎了彎腰，俞嵇卿毫不掩飾憤恨瞪著遠(yuǎn)處的思安。

阿祿啐道：“這不識好歹的。”忙轉(zhuǎn)頭對思安道：“圣人別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回頭咱告訴成王。”

思安搖搖頭，轉(zhuǎn)身繞出前殿，慢慢行至夾道，轎輦儀仗已在外等候，思安本本想就此回金鱗殿，卻見馮妙蘊(yùn)的轎子排在他的轎子后面。馮妙蘊(yùn)并不在轎上，宮人道：“淑妃娘娘說來求見圣人，想是錯開了沒遇著。”

議事的后殿和書房外臣往來頻繁，卻并不禁妃嬪踏足，馮妙蘊(yùn)大概以為思安還在里面才進(jìn)去找他。

思安讓跟著的宮人先去門房等候，又折回去找馮妙蘊(yùn)。

他想馮妙蘊(yùn)大概會去書房，徑直朝書房走，廊檐上懸掛的宮燈在風(fēng)中搖擺不定，路過一扇紅漆鏤花門時遇見立在廊下的馮妙蘊(yùn)。

她只一個人站在那里，鏤花漆門后是一間茶水間，平日只專供思安后殿休息之所的茶水果品，因?yàn)樗及步袢赵辉谀翘幭麻?，所以也沒什么人。

驚慌飛掠過馮妙蘊(yùn)眼中，她不著痕跡地?fù)崞缴裆?，福身道：“圣人萬福?！?/br>
思安離她最近，將她的神色變換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問道：“我在外面看見你的宮女，猜你過來找我，怎么一個人在風(fēng)口站著。”

馮妙蘊(yùn)道：“是，元日將近，六局那邊有些預(yù)備過年的事宜拿來問妾，妾拿不定主意，想來請圣人示下。本來要等圣人散朝回去再問，但她們催得急，妾不知圣人幾時回去，只好先來找圣人?！闭f著赧然一笑，“妾沒到過外殿，哪知這么多人忙慌慌的，看著都挪不動腳，還好圣人來了。”

話這么說著，她的笑里卻微微有些焦急，神情并不明顯，只有離她很近的思安才察覺得到，思安扶起她，馮妙蘊(yùn)五指反在袖下緊緊握住思安手臂，思安一凜，面上還是接過她的話頭：“既如此不如……”

馮妙蘊(yùn)的眼睛飛快向漆門的方向一掃，思安道：“……不如進(jìn)去再說?！彼樖滞崎_漆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上摸索，轉(zhuǎn)身對駱仁旺道：“我有塊玉佩好像丟了，駱將軍能不能幫我找一找?！?/br>
駱仁旺不疑有他，只是有些懵神，思安平日客氣得很，這些小事不會隨意支使他做。

“玉佩……”

思安點(diǎn)頭道：“可能剛才不小心落在外面，你到前殿那邊瞧瞧?！?/br>
駱仁旺摸著腦袋，圣人跟前不能離人，但只有他和阿祿兩個人跟著，阿祿一直貼身伺候圣人，阿祿在，找玉佩的事交給自己也是應(yīng)當(dāng)。外殿不同幽冷寂靜的深宮，四處有人把守，人來人往，他去一趟來回也不會費(fèi)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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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走駱仁旺，思安推開木門，室外天光敞亮，甫入室內(nèi)眼睛不能適應(yīng)昏暗，只聽到身后“噗通”一聲，思安回頭，身著宮女樣式衣裙的邵青璃丟開手上的蓮花燭臺迅速把門合上，阿祿倒在門檻里。他剛跨過門檻也被屋里的昏暗恍了神，來不及出聲就被躲在門后的邵青璃打昏。

“邵jiejie，你這是……”

邵青璃把阿祿拖到墻角邊，與另一個被五花大綁堵著嘴的宮女綁在一起。那是原來值守茶水間看火的宮女。

細(xì)汗粘連著她鬢邊的碎發(fā)，腮上和手上都沾了灰漬，動作有些艱難，手腳并用，綁了人走到爐子邊，拿起蒲扇往風(fēng)口里扇火，她沒干過這樣的活，用力扇了幾下，nongnong白煙飛得滿屋都是，思安和馮妙蘊(yùn)都忍不住捂鼻咳嗽，她自己也咳個不停，捂著鼻子避了避，又回到爐前繼續(xù)扇。

“圣人若想喊人就喊吧?！?/br>
爐子上架著一個銅壺，邵青璃往爐里添木炭，有些手忙腳亂卻沒有停下來，她不看思安與馮妙蘊(yùn)，語氣疏離淡漠得如同陌生人。

思安不解地看著馮妙蘊(yùn)。

邵青璃丟下蒲扇，一雙白皙秀手沾滿黑灰。

“別怪meimei，是妾要挾meimei帶妾來的?！?/br>
馮妙蘊(yùn)滿眼擔(dān)憂：“jiejie這又何苦？”

邵青璃牽出一抹幽怨不明的淡笑，從懷里拿出一個紙包。爐子上的銅壺咕咚咚響，壺口水霧蒸騰，邵青璃用地上的濕布巾包著提手，將水倒入木幾上一方白瓷壺中，清甜的香味混合在嗆人的煙火味彌漫開，邵青璃打開紙包，將里頭白色的粉末悉數(shù)倒入瓷壺，白紙丟入火膛，旋扭著化成灰燼。

思安倒吸一口涼氣，馮妙蘊(yùn)臉色發(fā)白咬著唇，自己都沒有主意到自己的手緊緊把思安的袖子揣成了一團(tuán)。

邵青璃的手指也在發(fā)顫，強(qiáng)自鎮(zhèn)定著做完一切，仿佛可以預(yù)料思安和馮妙蘊(yùn)的反應(yīng)，她沒有多言，只提著白瓷壺一下一下地晃動，粉末很快溶于水中，一點(diǎn)蹤跡也找不到。

雪砌剔透的白瓷壺放在螺鈿花卉的圓托上，邵青璃雙手托乘奉于思安胸前，道：“妾不便在外朝行走，且由妾送上恐怕形跡暴露壞了籌謀，還請圣人送與逆賊?！?/br>
馮妙蘊(yùn)以袖掩唇才壓下驚聲。思安身形晃動，還不太敢確定，顫聲問：“這、這是什么?！?/br>
邵青璃抬起頭，眼中雪亮一片，凜聲道：“自然是穿腸爛肚立竿見影的毒藥?！?/br>
她要思安將下了毒藥的茶水送給溫行。

宮中遍及溫行耳目，旁人要下毒接近幾乎不可能，思安與他關(guān)系親密，反而是最容易接近他的人。

馮妙蘊(yùn)眼中泛著濕意，“圣人……邵jiejie……這……”

思安搖著頭，躲開邵青璃的直視，苦澀道：“我不行，做不到……”

邵青璃也強(qiáng)壓著淚光，她深吸口氣，眼中一派了然，連聲音都沒有多余的波動：“圣人，妾今日是偷偷換上宮女的衣衫跑出來的，恐怕再不多時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妾借了馮meimei的轎子，一并追查怕是meimei也不能脫干系，”她歉然看著臉色慘白的馮妙蘊(yùn)，“馮meimei，對不住了?！?/br>
思安難過道：“邵jiejie，其實(shí)不必這樣，真的不必這樣。忘了這一切好不好，我送你出宮，就當(dāng)你從未入宮為妃?！?/br>
邵青璃從容起身，即使身著最簡單的宮女裝束，妝容樸素，形容甚至有些狼狽，一舉一動也端方優(yōu)雅，她放下珠光輝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