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是在施密特消失，皮爾斯又被殺的空窗期，從九頭蛇逃到此地的技術(shù)工人。

他們都有著豐沛的學(xué)識，可都沒有上得了臺面的身份。這片地方給不了他們身份，卻能給他們與學(xué)識相配的黃金。于是有些人定居下來，為一些勢力或幫派救死扶傷。

生命其實都是一樣的，醫(yī)生是技工而不是義警。他們盡可能幫活人續(xù)命，遇到了一個生命，無論他是惡棍還是良善都一視同仁，并沒有義務(wù)和權(quán)利判定一個人的生死。

他們便是叉骨和冬兵的一線希望。

縱然這一線希望，并沒能燃燒多久就熄滅了。

交叉骨篩選了三名醫(yī)生，三名都是他曾經(jīng)見過，并且在巴托克和羅林斯的介紹中口碑很好的家伙。即使他們不能立竿見影地把冬兵治好，也一定能提供有效的方案或可行的途徑。

但可惜，在面見第一名醫(yī)生時他倆就碰壁了。

第一個醫(yī)生并沒有查出冬兵的病因，他檢查了喉嚨，又檢查了后腦勺的傷勢。工作間的設(shè)備很簡陋，他用壓舌板和電筒對著喉嚨照了很久，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是——“去找能拍片的地方拍個片子，再找個能化驗的地方檢查一下常規(guī)，把單子拿給我，我看過了再說?！?/br>
于是叉骨和冬兵又來到了第二家。那是一家比較有規(guī)模的私人診所，被這里最大的幫派罩著?？啥扔心X損傷，血常規(guī)的指標也和正常人相去甚遠，于是第二家也拿他沒有辦法。

“也有可能是精神類的創(chuàng)傷，我不能確定，你們多找?guī)准覐?fù)診看看，我如果研究出了什么，會想辦法通知你們?！闭f著留下了冬兵幾管血液樣本和拍出來的X光，又多印了一份報告給他倆。

“總會有辦法的，這里到處都是這種醫(yī)生，一兩個不足以說明問題?！背隽嗽\所的門，朗姆洛盡可能擠出一個笑容。冬兵依然乖順地點點頭，他的表情在說他不怕，他一點都不擔心，反正他以前也不怎么說話。

朗姆洛內(nèi)心閃過一絲苦澀。即使冬兵不怎么說話，這也不是他該受的罪。他已經(jīng)受了太多的罪，朗姆洛要治好他，一定要治好他。

可這樣的想法到了第三家診室時，則有了變化。那醫(yī)生剛看見叉骨的臉，便驚慌失措地往后躲。還不等朗姆洛說清楚來由，立馬從抽屜里掏出□□指著朗姆洛的腦袋。

朗姆洛趕緊攔在冬兵面前，雙手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隨即他聞到了一股惡臭，但還沒機會想清楚，目光馬上被醫(yī)生手上的繃帶吸引了——對方的手指斷了，至少斷了兩根。他拿不起手術(shù)刀了，他被人拷問過。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來找我！”醫(yī)生非常驚慌，持槍的手都在顫抖。他是見過朗姆洛的，見過了很多次。曾經(jīng)有兩次他幫巴托克治好了致命的槍傷，他們一度無比地熟悉，萬不會如當下這樣。

“誰來找你？”朗姆洛警惕地問，往后退了一點。

可那醫(yī)生兩眼充血，看似已經(jīng)長時間沒有睡眠。他的衣服上沾滿了干掉的血漬，手術(shù)臺的方向還下了簾子，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放著什么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讓朗姆洛和冬兵走。說著說著便成了哭喊，眼淚從他干涸的眼角流下，鼻涕和口水隨著他的胡言亂語噴濺出來。

“我不管你說的是誰，但我敢肯定和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你先把槍放下，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忙?！崩誓仿逶囍寣Ψ椒€(wěn)定下來，繼而指了指拉著簾子的位置——“我們一步一步來，你先告訴我里面有沒有人，好嗎？”

可那醫(yī)生卻沒有聽勸，反而在朗姆洛指向手術(shù)臺位置的時候苦笑了一下。還沒等朗姆洛接著游說，槍口就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著他自己的太陽xue。

血花迸射之前，他倆只聽清醫(yī)生的一句“我現(xiàn)在就如你們的愿”，隨后一聲槍響，房間一片死寂。

朗姆洛呆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他走到醫(yī)生的身邊，看到對方依然睜著渾濁的雙眼。那睿智的眼睛此刻是無比的驚恐和絕望，而朗姆洛在冬兵的示意下，找出了醫(yī)生絕望的緣由。

冬兵拉開了簾子，簾子內(nèi)的手術(shù)臺上躺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孩子枕在女人的胸口，耳朵已有被老鼠啃噬的痕跡。

朗姆洛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房間的抽屜以及三具尸體，捏著地上的彈殼認真打量。他認識這樣的子彈，子彈的型號很新也很特殊，在市面上尚未流通。它來自九頭蛇今年新進的一批軍火，沒錯，那便是史蒂夫下令改良裝備時運來的最新一批。

原來史蒂夫根本沒有被朗姆洛的完美演技騙過去，他并沒有徹底相信朗姆洛已經(jīng)干掉了巴托克和羅林斯。所以他不僅僅派人跟著朗姆洛監(jiān)督其執(zhí)行刺殺任務(wù)的過程，還派人于事后打探巴、羅兩人有可能出現(xiàn)的跡象。

但還好，看樣子他們什么都沒有問出來。畢竟連朗姆洛自己也不清楚，那兩個命硬的雇傭兵究竟是死是活。有可能他們聰明地再一次隱姓埋名，去到另一片未曾涉足的地域重頭開始，也有可能真的死了，所以再也沒人聽聞他們的訊息。

想到此，朗姆洛不由得發(fā)出一聲苦笑，他站起來示意冬兵跟著自己離開，順手把彈殼裝進了口袋。

TBC

第二十章蜉蝣的力量

史蒂夫并不希望懷疑托尼，他說過了，他愿意回到過去。為了把托尼找回來，他可以付出很多很多，甚至不惜犧牲一切。

在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冷靜下來，時不時流竄在身體里的奇怪的力量也會放松對他的控制，于是那股扭曲卻強烈的情緒便慢慢沉降，使得他真的相信來日方長。

所以在情緒湖泊沒有漣漪時，說實話他仍然不能完全接受現(xiàn)在的自己。他對自己有恐懼，也有排斥。但這種感覺不會維持太久，好似靈魂的一只腳剛準備踏過雷區(qū)，又會被已經(jīng)扎根在心底的惡魔拽回來，讓他老老實實待在黑暗的荒蠻之地。

他猜到這是蛻變。

要把原先的史蒂夫改造并重塑成另外一個模樣不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所以他仍然會想扮演回過去的角色——好好先生，正義戰(zhàn)士，溫柔戀人，以及舊古董和老冰棍。

那是一種……類似于蒙昧的美好，純粹的感覺就像我們回憶童年的時光一樣。明明知道自己很愚蠢，很天真，做了很多的傻事怪事，但現(xiàn)在想到仍然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是的，史蒂夫經(jīng)常這樣，尤其在托尼被找回來之后。他認為對方也和自己一般對往日時光抱有一種既唾棄又懷念的復(fù)雜情緒，盡管托尼從來不承認。他拒絕他，反抗他，仿佛史蒂夫猜測的一切都偏離了鋼鐵俠的愿景。

但史蒂夫相信不是這樣。

就像我們醫(yī)治一個精神病人，有時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