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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三家軼聞輯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

分卷閱讀6

    飄香。

藍衫少年握著他的潭影大大伸了個懶腰,還是那副挑釁的小豹子似的倨傲模樣,但已沒有任何人敢再說話。

天地肅殺。

晉樞機又奏起了琴,“衾寒不轉鈞天夢,衣輕步步不生塵。寶鴨沉煙翠衿冷,落花閑院春衫薄。休明公子商衾寒百戰(zhàn)百勝,昭列公子楚衣輕絕世風華,新旸公子衛(wèi)衿冷俠肝義膽——”他復一挑弦,“落花劍法舉世無雙,歸燕鏢神出鬼沒,緝熙谷世尊座下夜照公子景衫薄,有這樣的三位師兄——試問,普天之下,又有誰敢接下公子的戰(zhàn)書,一掠緝熙谷的聲威呢?”

“你!”景衫薄握住了劍。

晉樞機微笑。日間朱曦如火,他風情楚楚地盛放在曛光里,風姿已是佚蕩近魅,如今素魄如銀,他影影綽綽地隱逸在蟾魄間,情致卻高邈若仙,“我卻不知自己還有這等將找死當勇氣的雅趣閑情?!?/br>
景衫薄一掠三丈,站在晉樞機對面,“我出谷游歷,才入京安就接到了一封戰(zhàn)帖,請我來這槐樹林會幾個人?!?/br>
晉樞機款款弄弦,“河岳鬼王黃河七霸作惡多端,重華知道公子早就想取他們首級為民除害,只是風急浪遠,未能成行。于是索性將他們約來,請公子試劍,這正是重華的周到體貼,公子又何必見怪?”

景衫薄哂笑,“鐵判官橫行河上為害百姓的確當殺”,他手指晉樞機腳下的兩名胡姬,“但是她們呢?”

晉樞機曼攏琴弦,“鐵判官雖姧yin擄掠無惡不作,但黃河上那群水匪也因為他才安分了這些年,所以,朝廷才容他到今日。可是,這兩個胡姬,罪行之重、為禍之深,卻遠勝河岳鬼王?!?/br>
那兩名胡姬雖極盡冶艷,但此刻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很是可憐,景衫薄待要再問,卻見那銀甲少年盯著這兩名艷姬,滿目狐疑。

“你想說什么?”景衫薄看他。

那少年被他廢了一條右臂,本是恨他入骨,可此刻被他冷若嚴霜的目光掃過,卻又不敢不答,“她們不就是皇上新納的那兩個妖女。”

天昭帝商承弼好色荒yin男女不禁,后宮佳麗無數(shù),只是這少年似是對天昭帝的愛寵言語都不太客氣,晉樞機如此,這兩個胡姬也是。

晉樞機笑道,“國舅爺眼力不差,這兩個,正是皇上的寵姬。”

景衫薄看晉樞機笑得意味深長,立刻明白自己上了當,難怪他剛才不住出口相激,原來這囂張跋扈的銀甲少年竟是大梁皇后之弟,開國將軍于并成玄孫,領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之職的玉面金鞭小呼慶于文太。

晉樞機像是怕景衫薄找他算賬,立刻從衣襟里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他。景衫薄展開一看,本就冰冷的眸子更加寒意逼人,“她們是狄國的jian細。”

晉樞機道,“豈止是jian細,公子請看?!彼惶羯滔?,未幾便有四名赤足大漢抬上了一口大甕,景衫薄低頭一看,雙眉立刻蹙在一起。站在一旁的于文太心下好奇,忍不住窺了一眼,就這一眼,登時便站立不住,左手扶著樹干,不住嘔吐。

晉樞機抬頭看景衫薄,“景公子應該看得出,他受的是什么刑?!?/br>
景衫薄點頭,握著劍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顫抖,指節(jié)發(fā)白。

甕里的,是一個人。蠟人。

這人身材很是高大,所以,被放在甕里的時候,骨頭都被折斷了。從斷骨的痕跡看,應該是生前四肢關節(jié)就被打上鋼釘,又用外力生生拗進甕里。他虬髯微張,很是勇武,即便受了這等酷刑,臉上的神色依然很剛毅。從他面相來看,本該是個濃眉大眼的孔武漢子,可如今卻看不出他本來的五官。因為他雙眼、鼻孔、嘴巴、耳朵都已被蠟封住,這本就是狄人拷問戰(zhàn)俘的酷刑,先擰斷四肢釘上鋼釘放進甕里,若不說,便通身都澆上油脂蠟液,封住五官,活活將人熬死。

沒有人比景衫薄更了解這種酷刑,因為,他的左眼也曾經(jīng)被如此封上。若不是遇到師尊,恐怕,早都被制成蠟人了。不過幸好,那蠟液未及沁入眼里,大師兄已一劍挑開了封住他眼皮的灼液,又得二師兄妙手施救,總算保住了這只眼睛。商衾寒知他耿耿眼上傷痕、心下一直郁郁,便因著那燙痕替他紋了一只血燕子,正蓋住那慘紅的燙印。十年來,師父憐寵師兄疼愛,景衫薄已漸漸忘了當日的恐懼,甚至愛屋及烏,喜歡上了那原本用來遮傷的燕子??扇缃裨儆H眼看到這慘無人道的酷刑,他只能更用力地握著劍,師父師兄都不在身邊,童年的陰影與慘痛也只有潭影能同他扛。

晉樞機指著那甕,“下月是我大梁立國六十年,這便是狄國國主赫連石送來的賀禮!甕里的這位英雄,就是二十年前先帝派去狄國做內(nèi)應的騰將軍。如今,已官拜狄國樞密使。他為人一向小心謹慎,赫連石又對他信任有加,若不是這兩個胡女告密,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景衫薄回頭看那兩個胡姬,那兩人拼命搖頭,晉樞機道,“騰將軍與皇上的密信就藏在龍床枕下劍匣里,那一陣子在泰安殿侍寢的,只有你們二人。更何況,你二人每每向皇上進讒,說靖邊王功高震主不得不除,難道是假的?”

晉樞機說完了這一句,于文太也跟著點頭,“我聽jiejie說過。”于皇后說的是,“皇上好色昏庸,縱容兩個異族妖女大放厥詞,連靖邊王的壞話她們都敢說,我又有什么辦法?”

晉樞機看著景衫薄,“我起了疑心,便著意留心她二人動靜,果然,被我劫到了這封密函。”

那兩個胡姬連連擺手,可終究證據(jù)確鑿,除了哭求又有什么好說。

景衫薄輕輕嘆息一聲,轉過了身。他不殺女人,可想到大師兄在黃沙散漫的荒涼之地死守,商承弼卻隨意將軍國機密泄露給兩個婢妾,到底心頭火起,憤懣難平。

晉樞機低頭替那黑貓抓癢,“景公子背過身是什么意思?”

月白風清,天高水寒。星月交輝下,一片花影斑駁。

景衫薄未曾發(fā)語,倒是大悲大師道,“夜照公子劍下不傷婦孺,更見不得別人欺侮女流。他如今既已轉過了身,小侯爺就請動手。”

“jian細就是jian細,誰管男人女人!”不待晉樞機答話,于文太已舉起了鞭子,這兩個胡姬害她jiejie傷了不少心,更何況又是jian細,結果了最好。

于文太用鞭,用鞭的人能被稱為小呼慶,雖然是為了給于老將軍面子,但鞭法也不至于太差的。這一鞭子,雖用左手揮出,卻是全力施為,鞭影過處虎虎生風,如花美眷眼看就要變成鞭下之鬼,晉樞機卻突然握住了他手腕,“于副統(tǒng)領且慢動手,這樣活色生香的兩個美人兒,被你一鞭子打得腦漿迸裂,豈不是暴殄天物?”

“那你要怎樣?”于文太問。

“我要怎樣,你卻不配問。”晉樞機望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