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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因為身體里還流著那些畜生的血么?長安一矮身抽出路達尸體上的尖刀,拿起了他最不擅長的一種武器,周圍盡是無邊的敵人。好像每個人最終都會被逼到這樣一種地步,山窮水盡,手里是一把拿不起來的刀。華沂則像一個冷冷的局外人那樣審視著下面血rou橫流的戰(zhàn)場,在鐵人的陣營稍稍拉開防線的那一剎那,寂靜無聲地舉起了馬刀。他身后的每一個人都在盯著那把刀,然后華沂將巨大的刀身往下一揮,借著那樣的慣性,最先沖了出去。荊楚就像是一個坐鎮(zhèn)網(wǎng)中,掌握著每一根絲線的蜘蛛,一動不動地立在主帳中間。忽然,他福至心靈似的抬起頭來,遠遠地看見了那山腰上萬夫莫當一般的馬刀,看著它像劈開巨石與海水的神兵一般將所有擋在面前的人都分成了兩端。“叫我那些養(yǎng)了多日的狗兒們聚攏于中間,就是尸體,也給我裹住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居高臨下地劈下來的馬刀若是砍到了一灘爛泥里,拔也拔不出來,他還能有什么辦法?!鼻G楚面不改色地吩咐一聲,立刻有不知藏在哪里的侍衛(wèi)應(yīng)了一聲,當空跳到了高處,手中揮舞著幾根顏色不一樣的小旗子,這鮮艷的旗子里仿佛蘊藏著某種命令,目光呆滯的受人們立刻飛快地聚攏起來。荊楚緊接著下了第二道命令,指著長安的方向道:“全力截殺他,我要把他的腦袋挑起來,我還真想知道,那位多情種子瞧見了,是跟著殉情還是跟著殉情!”下一刻,荊楚轉(zhuǎn)向了淵松,直視著他忠心耿耿的工布朵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還有……叫人去主帳里,把我的小嵋抱出來給我?!?/br>淵松愣了一下,隨即失態(tài)地沖他大喊道:“你瘋了!”荊楚平靜地掃了他一眼,既不生氣,也沒解釋,像傳說中大神的傀儡那樣,毫無人性、毫無感情地重新復(fù)述道:“我說,把小嵋抱出來給我?!?/br>淵松看著他蒼白的臉和閃著詭異光芒的眼睛,終于確定,這人已經(jīng)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第一批膽敢以人海圍過去的獸人被華沂殺了,然而更多的獸人涌了過來,他們很快陷了進去。另一邊,長安的壓力驟然增大,尖刀的防御能力有限,前突側(cè)突雖然看上去威猛厲害,卻極耗費力氣,而他只剩下了一只手。長安覺得自己的左手已經(jīng)麻了。身邊還有個不知所謂的瘋子,瘋子帶著他那把前端帶鉤的長刀上躥下跳,嗷哇亂叫,簡直是見人就砍,逢人便殺,他殺性起來,壓根不辨敵友,方才宰了一個荊楚帳下的獸人,下一刀便片著長安的腦袋砍了過來。長安低頭躲開,將尖刀豎起來,“鏘”地一下正好卡住了那刀尖上的鉤子所在之處,手腕一轉(zhuǎn)將鉤子刀整個旋了起來,瘋子不肯撒手,足足被他轉(zhuǎn)了三圈多余,這才看清了對手是誰。瘋子似乎是呆了片刻,這才一拍腦門,“啊”了一聲,后知后覺地說道:“怎么是你?我這回跟你一伙的!”長安彎腰躲過了一只巨獸,對此二話也沒有,尖刀往前一遞,毫不客氣地把瘋子的頭發(fā)削掉了一半。整個山谷的人似乎都成了獸,過了半夜,幾乎已經(jīng)沒人聽得見指揮。那代替荊楚揮旗傳達命令的獸人早不知被砍死了幾批,不同顏色的旗子散落在地上,月亮漸漸地從云后面爬出來,雪亮的月光仿佛在地上鋪了一層沙子,上面盡被血染。一片原始而野蠻的混亂。華沂身上挨了三四刀,身上披的輕甲都被砍斷了一個角,他卻還沒暈,和戰(zhàn)士不一樣,亡客很多情況下扮演的是暗殺者的角色,他更知道在這樣的混亂里面如何最大限度地殺敵和保全自己,而此時,他更關(guān)心的是長安在哪里。他不動聲色地用雙手卡在刀鋒下面,一丈長的刀柄橫在地上,手中只留著那不到兩尺長的刀身,腳點在地上毫無聲息,就像是已經(jīng)和夜色融為了一體似的,只有他的敵人,能在臨死前的一瞬間看清那如同幽靈一樣突然從不知何處伸出來的利刃,然后一聲不吭地死去。華沂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融化在了這乍暖還寒的寒冷的夜里。忽然,一具靠在巨石上的尸體吸引了華沂的注意力,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是眼花了,遍地橫尸的地方,只有那一具,突兀地靠在那里,仿佛有什么人特意把他扶了起來似的……而那具尸體,正是個熟面孔,路達!路達全身上下全不見狼狽,只有脖子上幾個突兀地青紫的指印,以及一條一掌長的傷口。那樣的刀口……以及誰會在殺了人以后,還將多此一舉……近乎憐惜地把尸體擺好?華沂的心狂跳起來,這使得他險些被一個忽然從背后偷襲的人砍中肩膀。長安卻覺得自己的胸口快要炸開了,一陣陣的耳鳴,太陽xue上的血管突突地跳躍,簡直要刺穿那里的皮膚撲出來似的,呼吸間只覺得喉嚨里一陣陣地血腥味往上涌,帶來火辣辣的疼。而身邊的敵人有增無減。那該死的瘋子還在他耳邊不住地聒噪:“喂,小白臉,我看你手都抬不起來了,你求求我,承認我比你厲害,我就幫你一把!”長安道:“滾!”他“滾”字未落,腳底下便晃了一下,眼角掃過幾個身著重甲的影子,長安的身體本能地往后彎去,對方重劍的勁風從他臉上劃過,刮得皮膚生疼。長安一抖手腕,一刀便剜下了距離他最近的重甲鐵人的眼睛,瘋子見了,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拿刀的手腕——他清楚地看見長安的手在抖,然而卻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準頭。重甲鐵人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長安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一刀穿過他面具最薄的地方,直直地穿透了他的腦子。可對方卻沒有這樣容易死,就在他以為自己得手的時候,只聽一聲機簧的扣合聲,長安吃了一驚,再抬腿,卻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那沉重的死尸臨死前抱住了他的腿,激活了鐵甲的機關(guān)。而這時,三四個重甲鐵人同時包抄過來,三柄重劍自不同方向向他周過來,重甲足有上百斤,長安早已經(jīng)虛脫,此時一步也動不了,只得橫過尖刀,往兩邊一別,同時架住了兩柄重劍,下一刻,他的虎口難以承受那樣大的沖力,頓時撕裂了,尖刀脫手而去。長安還從未到過這樣山窮水盡的地步。瘋子原本愣愣地看著他,此時突然醒過神來,臉上糾結(jié)之色一閃而過,隨后撲了上去,鉤子刀從背后勾裂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