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

    榮老太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悠悠地看了榮大老爺許久，才變了臉色斥責(zé)道：“你在做夢！”

    “我，我怎么在做夢？”榮大老爺下意識回道。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錯，而且還正在沾沾自喜呢，他固執(zhí)地認(rèn)為，想必江家也需要這樣一場婚事來緊緊聯(lián)系起榮家和他們的關(guān)系，畢竟他的娘親去世了，只是外孫外孫女，老夫人他們在世還好，等之后都走了，關(guān)系也就淡了，但是如果結(jié)了親，就是再親密不過的女婿，這樣的好事，難道江家這小子不應(yīng)該攆著上來嗎？

    是，雪兒就算是庶女，那又怎么樣？說句大實話，他看雪兒，比嫡妻所出的那兩個女兒還要重視些，雪兒的哥哥不也是少年得志，學(xué)業(yè)很是不錯嗎？等日后，還不知道有什么大造化呢。

    要是江藺這小子知些情/趣，就該果斷地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榮老太爺看著困惑的大兒子，氣到兩邊胡子搖來搖去，差點沒一揮手給拔了泄憤：“你是不是蠢??？是這幾年江家在朝中無人，你都快忘了你的妹夫出身哪里了嗎？”

    能夠與當(dāng)年離內(nèi)閣僅剩一步之遙的榮老太爺當(dāng)親家，江家自然也是有聲望的，當(dāng)年江老太爺，也就是江落的祖父，在京城也是重臣，天子心腹，再說江家背后是百年傳下來的書香門第，縱然現(xiàn)在有些敗落，但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何況，現(xiàn)在的江家還是有些本事的，新一代的正在往上爬，要不是江父去的早，按資歷沒過兩年也能進(jìn)京當(dāng)個京官來著。

    要是真像這蠢貨老大說的，把他的庶女講給江藺，江家本家的人搞不好會氣死，馬上上京城把他的頭給扭下來。

    榮大老爺囁嚅片刻，不敢和暴怒的老太爺對上眼神。

    他心里詫異，江家難道還有人？不是說江相去世之后就后繼無人，連京城里也沒幾個出姓江的官員。

    老太爺喝了一口水，看著大兒子，搖搖頭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好半天，他看著他依舊一副迷茫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點：“我告訴你，把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給我收起來，你就是當(dāng)時再看不慣華安，也不要暗戳戳使壞，以為把庶女嫁給他的嫡子就高人一等了，這門婚事，不可能?！?/br>
    華安便是江藺的父親名諱。

    江落詫異地聽著榮老太爺?shù)脑?，倒是多打量了榮大老爺兩眼，原來大舅還曾經(jīng)看爹爹不順眼？上一輩的恩怨情仇，有些好玩。

    被榮老太爺一頓噼里啪啦的訓(xùn)話，榮大老爺訕訕然，低下了頭，也不好再說什么把庶女嫁給江藺的話了。

    要不說，知子莫若父呢，他隱瞞著的那些小心思被指出來，就沒有什么繼續(xù)撮合的心思了。

    聽到現(xiàn)在，老夫人心里的怒火消了點，丈夫訓(xùn)兒子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沉默了，等到他們停了，她才拿起放在手邊的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淡聲道：“先不說別的，像她能做出這樣的行徑來，都是道德敗壞到極致了，這樣的人，老大你硬是要塞給藺哥兒，你就不怕大半夜你meimei托夢來罵你嗎？”

    榮雪坐在一邊，沉默地聽著大人們說話。

    她以為父親說話，有他這個舅舅在上面壓著，這場婚事水到渠來，卻不知道江家還是有些家底的，江藺的婚事，榮大老爺也不能輕易做主。

    按原本的打算，哪怕只要江藺遲疑那么一小會兒，讓她脫了衣服到他床上，事情再鬧大，她也能努力占據(jù)有利優(yōu)勢，逼著他不得不捏著鼻子娶了自己。

    畢竟這種事，說出去是個人都會覺得男人占了便宜，而那個女子是無辜的。

    可是，她越回想越是憤怒，尤其是江藺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下意識關(guān)了柜門的舉動，讓她不由自主地后悔起來，要是昨晚打通傭人進(jìn)去之后，沒有抱著小女兒家的糾結(jié)躲起來，就直接脫了衣服鉆到他床上就好了。

    當(dāng)她知道江藺并不是她所以為的那種只能靠著榮家生活的表少爺之后，這個想法便越發(fā)生長膨脹起來。

    只是，千金買不了后悔藥，時間也不能重來。

    她現(xiàn)在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還沒等她絞盡腦汁想到一條后路，被守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守門的婆子看著哭哭啼啼一派狼藉的秦姨娘，垂著手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好，進(jìn)退維谷。

    “丹娘，你怎么來了？”

    心愛的姨娘垂淚哭泣的樣子，看得榮大老爺心里頭一緊，壓根沒看到上首父母憤怒的視線，直直地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兩個婆子看了榮老夫人一眼，她搖搖手，二人懂了，馬上關(guān)上了門，繼續(xù)守在外面。

    秦姨娘的臉和榮雪的一樣，都是弱不禁風(fēng)小白花型的，哭起來楚楚動人極了，兩行情淚順著姣好的煉丹往下流，欲拒還迎地掙脫了榮大老爺?shù)臄v扶，在老夫人腳下一下子跪了下去，抽抽啼啼：“老夫人，雪兒的錯都怪我，是我沒把她教好，可是她的名聲也毀了，能不能、能不能讓她跟著表少爺，就算當(dāng)個妾室也好啊?！?/br>
    得了，還真是塊黏皮糖。

    江落翻了個白眼，心里暗罵道。

    榮老夫人被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淡淡道：“不得不說，你這臉是真的大，照你這么說，我不僅不能怪你的女兒陷害了我的外孫，還得把她捧著送給藺哥兒當(dāng)妾室？然后又像你一樣，鬧得家里不到安寧？”

    秦姨娘渾身一顫，抖著身子抬頭看榮老夫人。

    榮老夫人臉上竟然帶著溫和的笑意，就這么隨便她注視著。

    榮大老爺看不過去，咳了一聲，又舔著臉湊過去說：“娘，您說什么呢？”

    榮老夫人笑了笑，看也不看這個蠢兒子，對著秦姨娘道：“你的女兒被你養(yǎng)成了什么樣，與我無關(guān)，我也沒有興趣，只是她的名聲壞了，傳出去影響的是我的其他孫女兒，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鬧出去的?！?/br>
    “但是，我也不會如你的意，把她塞給藺哥兒的，這樣的蠢事，我還做不出來?！?/br>
    最后，老夫人一錘定音：“不用等明日了，就待會兒，派人把榮雪送去我京郊的陪嫁莊子上去吧，你要是心疼女兒，就跟著一起去。”

    最后一句話一出，縱然秦姨娘想給榮雪說些好話討?zhàn)垼灿樣樔徊桓议_口。

    笑話，比起莊子，榮府的日子過得那么好，誰去？

    只是她的雪兒，一個人被打發(fā)去了那里，又要怎么辦才好？

    秦姨娘眼里含著淚，看了榮雪一眼，滿是關(guān)切。

    榮雪努力把自己團(tuán)起來，才能抵御住那種無處不在的寒意，送去莊子？那她日后還能說到好夫婿嗎？沒有一個好的夫婿，難道她還得被榮初瑾她們壓在腳下？

    不，她不愿意。

    她內(nèi)心的不情愿，逼著自己情不自禁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