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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蓋頂,玲瓏站在下首,態(tài)度恭敬,如實(shí)匯報(bào)著瑤光殿的情況。 說到太子妃與許聞蟬相談甚歡、氣氛融洽時(shí),裴延唇角微微上揚(yáng)。 說到太子妃親自下廚為許聞蟬做了一堆好吃的,裴延倒也……沒特別在意。 說到許聞蟬邀請(qǐng)?zhí)渝黄鹑プ硐删油娴氖?,裴延嘴角的弧度慢慢的垂落,目光陡然變利,聲音也冷了下來,“醉仙居??/br> 玲瓏道,“是,她還說什么弄玉擅長(zhǎng)吹簫撫琴,無塵姿容絕色、清麗出塵……” 說到一半,一直垂著頭的玲瓏隱約感覺到氣氛不對(duì),悄悄一抬眼,就見裴延一雙幽深的眼眸盯著她,嘴角雖然還掛著笑意,但周身的氣勢(shì)冷冽,陰惻惻的讓人膽寒。 玲瓏嗓子發(fā)緊,干巴巴道,“殿下,可是奴婢說錯(cuò)了什么?” 裴延緩緩垂下頭,漫不經(jīng)心的玩弄著那精致的白瓷茶杯,沉吟片刻,才淡淡道,“太子妃是什么反應(yīng)?” 玲瓏眉心一跳,小心翼翼道,“太子妃……挺感興趣的?!?/br> 見裴延唇角的笑意愈發(fā)森冷,玲瓏掌心都冒出汗來,心中揣測(cè)著:難道太子不愿意太子妃去街市玩,才會(huì)不虞? 默了默,她試圖替太子妃解釋道,“想來太子妃自小長(zhǎng)在深閨,所以才對(duì)外面的酒樓樂伎有些好奇。” “酒樓?樂伎?” 裴延骨節(jié)分明的精致手指摩挲著杯壁,漂亮的桃花眼微瞇,眼底是如墨般化不開的濃稠,嗓音深沉,“鎮(zhèn)北侯還真是養(yǎng)了個(gè)好女兒?!?/br> 他之前也有耳聞,說是鎮(zhèn)北侯將女兒養(yǎng)的蠢笨粗俗、任性妄為,京中貴女皆不愿與她來往。如今看來,傳言并非空xue來風(fēng)……哪家知禮守規(guī)的姑娘,會(huì)約著有夫之婦去醉仙居那種地方玩? 他的太子妃才變乖一些,若是又被這許聞蟬給帶壞了……不行! 裴延板著一張臉,低低喚了聲“玲瓏”。 玲瓏立馬應(yīng)聲,一副聽候吩咐的準(zhǔn)備狀態(tài)。 可她等了一會(huì)兒,卻遲遲沒聽到上頭再出聲,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句時(shí),那道沉金冷玉般的聲音驟然響起,“罷了。” 玲瓏,“……?” “你先回去,順道與太子妃說一聲,孤今夜去她那里用膳?!?/br> “奴婢遵命?!绷岘噺澲讼隆?/br> 等走出大殿后,玲瓏兩道柳眉卻是忍不住擰起,太子妃去個(gè)酒樓而已,殿下為何這般不悅?他之前不是還說要帶太子妃去酒樓的么?真是奇怪。 她納悶的往外走,還沒走兩步,就見展平挎著劍走來,玲瓏連忙行了個(gè)禮,“展大人萬福?!?/br> 展平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眼珠子一轉(zhuǎn),輕聲道,“玲瓏姑娘這是要回瑤光殿?” 玲瓏頷首,“是,奴婢奉太子妃的吩咐給殿下送道菜來?!?/br> 展平道,“送菜啊,這是好事啊,玲瓏姑娘為何瞧著有些煩心?莫不是太子妃送的菜有問題,又給殿下惹麻煩了?” “……?”玲瓏眉頭皺得更深了,什么亂七八糟的。 展平見玲瓏不說話,只當(dāng)自己是猜對(duì)了,頓時(shí)就忿忿不平道,“我就說嘛,她之前的賢良淑德都是裝的,這才安分幾天啊,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真是……” “展大人!”玲瓏直接打斷他的話,一雙黝黑的眸子緊緊盯著他,“請(qǐng)你注意言辭,且不說太子妃沒給殿下惹事,就算她真惹什么事了,她也是東宮的太子妃,輪不到你來指摘?!?/br> 說著,她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展平,徑直走了。 展平抬手搔了搔后腦勺,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繼續(xù)往前走去。 正好東宮官員們也都用完了午膳,三倆成群的往殿外走著,嘴里還閑聊著—— “太子妃做的那道油豆腐釀rou瞧著真好,光聞那個(gè)香味就讓人受不了,我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多少,也不知道吃到嘴里是個(gè)什么味……” “聞著都那么香,吃起來肯定更香!你沒看到宋太傅他們吃的都停不下筷子嗎?” “說的也是哈,要不是殿下坐鎮(zhèn),他們怕是要為最后一塊豆腐釀rou打起來了,哈哈哈。話說回來,沒想到太子妃還有這般手藝,殿下以后有口福咯!” 聽著他們的對(duì)話,展平忍不住上前問道,“諸位郎官好,你們這是在說什么,這般熱鬧?” “我們?cè)谡f太子妃的廚藝呢?!币晃还賳T道,“方才太子妃給殿下送了一道極美味的菜肴。嗨,可惜展大人你來的可不巧,不然你也能嘗上一塊?!?/br> 展平面色一僵,本想說“誰稀罕”,但見面前這些官員們都贊不絕口,只好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一句,“那…的確是有些可惜了?!?/br> 旁邊的官員安慰道,“沒事,殿下一向器重你,下次有機(jī)會(huì)的?!?/br> 展平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走了沒兩步,又見宋太傅閔太保那一群著紫穿紅的高官笑吟吟的走出來,嘴里說的也是什么油豆腐釀rou之類的。 就一道菜,何至于此? 展平小小的腦袋寫滿大大的疑惑,莫不是太子妃會(huì)什么邪術(shù)?不然怎么短短一月不到,東宮眾人就對(duì)她贊不絕口了? ……… 裴延一開始是準(zhǔn)備下令,不準(zhǔn)許聞蟬再來東宮??赊D(zhuǎn)念一想,萬一被陶緹知道,因此與他生出芥蒂,那就很不值當(dāng)了。 罷了,若她真的出宮,他派人盯緊便是。 或者,她看中哪個(gè)小倌,他便把那人的三條腿都打斷,看看還有哪個(gè)不怕死的敢接待她。 心里有了對(duì)策,裴延的臉色稍霽,施施然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去,“去崇文館?!?/br> 付喜瑞忙跟上前去,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瞥過那桌案,瞳孔猛地一顫—— 只見太子剛才把玩的那只瓷杯,如花朵盛開般,碎成四瓣,無聲宣告著它剛才承受了多大的不悅。 ……… “阿緹,你有想過太子走后,你怎么辦嗎?你還能再嫁么?” 瑤光殿內(nèi),兩個(gè)小姐妹吃飽喝足后,像是兩條咸魚般躺在長(zhǎng)榻上消食。 殿內(nèi)沒有熏香,但陶緹沖了一壺玫瑰花蜂蜜水,是以空氣中都彌漫著一陣淡淡的玫瑰香氣,這氤氳濕潤(rùn)的香氣無形間將午后閑暇時(shí)光變得悠長(zhǎng)溫柔。 “他說過,在他走之前會(huì)給我一封和離書,放我自由?!?/br> “哇,真的假的?!”許聞蟬一個(gè)肥魚打挺,瞪大一雙杏眼看向陶緹,“殿下還與你說過這種事情……” “嗯,新婚當(dāng)晚就說了?!?/br> “那他還是真是半點(diǎn)不忌諱?!痹S聞蟬咂舌道,“我娘啊,最聽不得我們兄妹說死這回事,但凡提一個(gè)死字,她肯定要抽我們大嘴巴子?!?/br> 陶緹捧著花茶抿了一口,聲音輕軟,“人的本性都是向往生存的,平靜的看待死亡,淡然的接受死亡,其間包含的辛酸痛苦,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