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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既后怕又委屈。快到葉濤家的時候,車子再次停了下來,周子騫一個人下了車,在葉濤以前常光顧的小館子點(diǎn)了飯菜。小飯館生意很好,等菜又耽擱了些時間,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diǎn)多鐘了。老舊的住宅區(qū)里路燈稀疏,即便還有住戶進(jìn)出,可也透著一股燈火闌珊的昏暗冷清,這讓樓前拉扯的兩個人格外引人注意。周子騫的車停在樓前的空地上,車子熄火,人沒下車,車?yán)锏膬扇艘谎圆话l(fā)的看著車外的兩人拉扯爭執(zhí)。李明玨喝多了,往常挺體面的一個人,竟然大庭廣眾的耍起了酒瘋,醉言醉語的嚷嚷:“別他媽拽我了!我就上去看看他,我就想看看他,我不煩他……”“別他媽跟這兒裝瘋賣傻了!”秦志恒勸了半天也不好使,也上火了,“人都沒了兩年了,你給他送的葬,你忘了嗎?!”“放屁!你他媽才死了!我昨天還看見他了,就在……就在門口的超市里,他在那買關(guān)東煮,我看的真真兒的!”李明玨吼著吼著聲音就低下去了,垂著腦袋含混的咕噥,“他最愛吃那的關(guān)東煮了,我記著呢,我沒忘,我都記著呢……”秦志恒跟個醉鬼掰扯不清,拽著他硬往車邊帶。李明玨死也不走,運(yùn)足了全身的力氣往后扯,非要上樓去。秦志恒耐心耗盡,一撒手給他扔在了地上,轉(zhuǎn)身要走,就聽身后的醉鬼還在那里嘟囔:“我看見他了,我真的看見他了……”秦志恒聽得一陣心酸,他不知道李明玨昨天看到什么人了,但他可以肯定絕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那人真的死了很久了。秦志恒嘆著氣折了回去,蹲在醉酒的男人跟前好言哄勸:“今天太晚了,他可能睡了,明天再來看他吧,明天我送你過來。”李明玨坐在地上發(fā)了會兒愣,終于不再執(zhí)拗,被秦志恒架上了車。銀色的車輛從周子騫和葉濤面前開了過去,很快就混入夜色不見了。“別忘了拿你的餐具?!比~濤一言喚醒了叔侄倆,隨后提著打包的吃食先下車了。葉濤空不出手來抱寶寶,寶寶就乖乖的跟在他腳邊。三人一路無話的上了樓,周子騫把餐具提進(jìn)廚房,問葉濤放哪里,葉濤指了下流理臺,等他把餐具放下,葉濤就把包裝拆了,取了幾個碗盤放進(jìn)水池沖洗。上萬塊的精致器皿,盛放的第一餐竟然是街邊小館做的炒腰花、拌芥蘭和南煎丸子,葉濤一邊沖洗盤子上的洗潔精泡沫一邊暗自好笑,為了遷就愛干凈的周少爺只能委屈這些比藝術(shù)品還精美的碗盤了。周子騫瞇著雙狐貍眼站在旁邊,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見葉濤翹起的嘴角,那個弧度小的微乎其微,不仔細(xì)盯著瞧很難發(fā)現(xiàn)。周子騫瞧的仔細(xì),于是發(fā)現(xiàn)了,然后就疑惑了。他不明白葉濤在笑什么,因?yàn)槔蠲鳙k的“深情”和“念舊”得意竊喜?葉濤不是那么無聊的人。透著好奇和揣度的目光直白了些,葉濤沒去迎視都察覺到了,他一邊沖洗著水池里的碗盤一邊提醒那人:“有話直說。”“我有點(diǎn)好奇你看完剛才那出兒戲有什么感想。”“有點(diǎn)好奇?那你忍忍吧,我有點(diǎn)累,不想廢話?!?/br>周子騫失笑,更正:“我很好奇,還有點(diǎn)膈應(yīng)?!?/br>葉濤覺著這該是沒有保留的實(shí)話了,便也直言相告了。在自家樓下看到前任,那人還在耍酒瘋,若說一點(diǎn)感想沒有未免不夠中肯,可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過去的人和事,好與歹,喜與悲,葉濤已經(jīng)不再掛心,非要說有什么感想,就只有意外和礙眼了。李明玨并不是長情的人,葉濤“過世”不久他就另結(jié)新歡了,兩年來不知道換了多少情人,男女皆有,良莠不齊。這些事羅東有耳聞,但他不愿給葉濤添堵,所以就沒跟葉濤提。直到年前幾人在餐廳偶然遇見李明玨,葉濤又一次入了李明玨的眼,羅東才既膈應(yīng)又搓火的念叨了兩回。說來諷刺,李明玨之所以對現(xiàn)在的葉濤一見傾心是因?yàn)樗X得現(xiàn)在的葉濤和從前的葉濤相像,當(dāng)然他所謂的相像不是指相貌,而是眉眼間那一抹淡漠。那種仿佛對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很在意,但又不是孤傲冷漠的氣質(zhì),吸引了李明玨,讓他想起了已故的愛人。葉濤把飯菜倒進(jìn)洗好的盤子里,周子騫伸手去端的時候聽到他用心平氣和的語氣罵了一聲:“賤人。”周子騫直直的看著他,比在樓下見到耍酒瘋的李明玨還要意外:“你說什么?”第104章達(dá)觀知命曾經(jīng)我真心待你,你卻棄如敝履,如今我不恨不念,你卻捧著一副狼心狗肺說你都還記得,這不是犯賤是什么?葉濤不是在罵人,他只不過平靜客觀的闡述了一個事實(shí),嚴(yán)格來說都算不上犯口業(yè)。周子騫那一臉毫無掩飾的驚訝惹得葉濤有點(diǎn)想笑,搖搖頭,回他一句:“不是說你。”周子騫沒再說話,端著盛進(jìn)碗盤的飯菜離開了廚房。葉濤放好用不到的餐具,來到廳里時就見桌上擺著吃食和之前開的那瓶帕斯圖。那人到底還是沒找到醒酒器,幾萬塊的酒水直接倒進(jìn)了普通的玻璃杯,這瓶酒算是給那套昂貴的餐具舍命陪君子了。“寶寶,吃飯了?!比~濤先把寶寶的位子擺好,這才給自己拉開椅子坐下。才被收拾了一頓的寶寶遠(yuǎn)沒往日那般張揚(yáng),邁著悄無聲息的小碎步挪到餐桌邊,先偷眼看了看周子騫,見他沒往自己這邊瞧才十分收斂的跳上椅子。不想他這里還沒坐穩(wěn)他小叔就看了過來,那張臉既無表情也無溫度。寶寶心里一突,都沒敢跟小叔對視就直接跳了下去,生怕一個對視都被當(dāng)成挑釁。“寶寶,吃飯了。”葉濤低頭再喚,就見桌下的小貓委委屈屈的搖頭:我不吃了,省的他老人家看我礙眼,費(fèi)心找我麻煩,我少吃一頓我們爺倆都省事兒了。見這孩子真嚇壞了,葉濤就沒再招喚,起身拿來寶寶的小碗,盛了點(diǎn)白飯,撥了幾樣菜,把碗送到了餐桌下面。整頓飯吃的極其沉悶,葉濤一聲不響的進(jìn)食,周子騫自斟自飲,曾被葉濤拿來珍藏的酒到了他手里好像變成了葡萄汁,而且這瓶葡萄汁又酸又澀,他喝的并不暢快更不享受。葉濤先吃好了,陪著寶寶看了會兒電視,然后抱著寶寶去了浴室,先給小家伙兒洗了個澡,用浴巾裹好抱回客廳,自己又折回去洗漱,再出來的時候周子騫已經(jīng)下了餐桌,正和正襟危坐的侄子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其實(shí)爺倆都不知道電視里演的是什么,只是各懷心事的盯著電視機(jī)出神兒。葉濤擱下擦頭的毛巾,把桌上的殘羹剩飯端進(jìn)廚房,正洗刷著碗盤,周子騫就進(jìn)來了。葉濤偏頭看了他一眼,喝了大半瓶酒的男人似乎酒勁還沒上頭,只有顴骨處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