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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取向并不是想象當(dāng)中那么難的事情,而在此之前他之所以覺得難以開口,絕大程度上只是因?yàn)樽约簝?nèi)在的怯懦和恐懼。然而簡明澈早已經(jīng)是一個有足夠的判斷是非能力的成年人,她有自己對問題獨(dú)立的思考能力,懂得理解和接納,而不是進(jìn)行一味地指責(zé)。從這個方面上來看,她已經(jīng)確實(shí)是一個大人了。不知是挨到什么時候兩個人才睡下,簡明澈睡在簡明澄的臥室,而他自己就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將就。半夜里迷迷糊糊的,簡明澄聽到一陣敲門聲。他坐起身來,唯恐吵醒簡明澈——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于是只是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然后打開門廊處的一個小燈。從貓眼望出去什么也看不到,外面走廊上漆黑一片,他心里存著一點(diǎn)兒疑惑,一點(diǎn)兒警惕,學(xué)校里居住環(huán)境還是挺安全的,沒聽說發(fā)生過什么入室盜竊或者是搶劫的事故,但這么晚會是誰來找他呢?他慢慢打開門,門里的燈光漸漸照射到門外,首先映出的是一雙皮鞋,然后慢慢向上,露出這個人的全貌來。這個時候的簡明澄尤其沒有攻擊性,所以他只是張張嘴巴,然后問了一句:“你……你怎么來了?”方俊乾兩步就擠進(jìn)門里來,然后順勢關(guān)上門。簡明澄這才開始有點(diǎn)兒生氣,想說他大半夜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然后方俊乾一關(guān)上門就把他逼到墻邊,說:“我想你了?!?/br>簡明澄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方俊乾,你瘋了?”“對啊,我瘋了。”他竟然就這么承認(rèn)下來,然后說,“我早就瘋了,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小澄,讓我們……重新在一起吧?!?/br>簡明澄嘴唇顫抖著,身體也顫抖著,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會感到極大的恐懼。他不斷地?fù)u著頭,說:“你怎么可能愛我?我不信。我沒忘,你也不要忘了,當(dāng)初我們是怎么分開的,是走到哪一步分開的……”方俊乾近乎粗暴地捧起他的臉,說:“你什么都可以懷疑,但就是不能懷疑——我愛你。小澄,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重新愛你,對你好,給你幸?!?/br>此時的他就像一頭野獸,一邊祈求,一邊威脅,一邊懺悔,一邊施暴,狠狠地吻上簡明澄的唇。簡明澄害怕了,他一直都害怕他,現(xiàn)在依然害怕他。他舉起手來壓在他胸前,奮力地想推開他,但他的力氣用到他身上就仿佛泥牛入海,半點(diǎn)兒作用都沒有。又來了,又是這樣。這是在做什么?為什么事情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為什么他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臥室的門緩緩打開,簡明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眼睛,帶著一點(diǎn)兒抱怨的情緒看向門廊光亮處,問:“哥,大半夜的你在干什——”聲音戛然而止,方俊乾手上的勁兒一松,簡明澄就猛然推開他。一轉(zhuǎn)頭看見出現(xiàn)在客廳的簡明澈,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哥……方、方大哥……”“小澄!”簡明澄突然打開門,猛然沖出去,腳步聲在夜晚安靜的走廊上響起,所有的聲控?zé)粢凰查g大亮起來。那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急,越來越遠(yuǎn)……方俊乾看向簡明澈這邊,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只稍一猶豫,就趕緊追了上去。燈光下空空的門廊下仿佛潛伏著恐怖的魔鬼,簡明澈漸漸蹲下身來,抱著腦袋,仿若正遭受著極大的痛苦。她低低地、低低地從喉嚨里發(fā)出什么聲音,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哭。腦海里出現(xiàn)這個想法以后,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犯一個愚蠢的錯誤。她站起身來,尋著他們身影追出去,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她要找到簡明澄,要陪在他身邊,這個時候,什么真相都不重要,她唯一應(yīng)該做的,是獻(xiàn)出她毫無保留的愛和信任……簡明澄想立刻見到顧恩重,想立刻聽到他的聲音,想立刻感受他的體溫,然而他并不在這里,他找不到他。凌晨三點(diǎn)的校園空無一人,只有路燈依然閃耀著白冷冷的光,夜風(fēng)、蟲鳴、黑壓壓的樹林,一切都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他不顧一切地、瘋狂地跑起來,妄圖把所有的東西都甩在身后,樹林的剪影在眼角的余光里拉長成一幅幅詭異的抽象畫,也像是在發(fā)出自己的吶喊和咆哮。一片樹葉被氣流擾動,在不該落葉的時候脫離樹枝,從枝頭漸漸飄落,被路燈投射到柏油路上的影子一下一下變換著形態(tài)和大小,最后終于被一片衣角掃到,加速墜落到地上。方俊乾停下腳步猛烈地喘息起來,深夜的校園里空無一人,小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身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他直起身子來準(zhǔn)備再次跑起來,但簡明澈卻先一步出聲叫住他:“方大哥!”于是,他不得不暫時停下來,他明白,這同樣是他無法逃避的。簡明澈還穿著睡衣,但她此時并無暇顧及這種事情,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稍微平復(fù)下來一些之后,就對著前面方俊乾的背影喊:“我哥跟我說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解釋?!?/br>方俊乾沒有回身,只是說:“小澈,這沒什么好解釋的。我愛他,這就是我唯一能給你的答案,希望你能理解。”“不!我不理解——你們曾經(jīng)交往過對吧?既然你說愛他,那為什么不珍惜他?!”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但因?yàn)楸硨χ?,臉上的表情只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說:“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我沒有辦法簡單地跟你解釋清楚,但現(xiàn)在我回來了,我想挽回他。小澈,你跟林漢的事我很遺憾,他不是一個堅定的人,既然你因?yàn)榍优扯艞壛怂?,那他同樣也會漸漸放棄你。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想清楚,就算變得一無所有,到最后我們唯一不能放棄的,就是深愛的人?!?/br>簡明澈一下子癱軟在地上,不禁捂著臉低低地哭泣起來:“為什么……到底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只不過是一天而已,一天的時間,一切都變了……”“小澈,對不起?!闭f完這句話,方俊乾轉(zhuǎn)身向前跑去,他已然下定決心,不管簡明澄在哪兒,他都要找到他。“一天的時間,一切都變了,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下一秒還會發(fā)生什么讓我震驚的事……”電視里女演員浮夸的演技讓人感到反胃——啊,不,這主要是因?yàn)樽蛱焱砩习疽拐碚撐馁Y料的緣故。如果說熬夜是在慢性自殺,簡明澄覺得自己可能沒幾天可活了。“明澄,你今天晚上不在寢室住吧?”室友用一臉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掩飾他的期待和殷切,簡明澄早已對此心知肚明,但不想對此發(fā)表什么意見,甚至不想費(fèi)一個腦細(xì)胞去思考這個問題——何以兩個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竟然沒有產(chǎn)生一丁點(diǎn)兒的友誼呢?他點(diǎn)點(diǎn)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