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的！和兒最乖了！”

“好，你最乖——”李承歡安撫了他，才轉(zhuǎn)過頭對景帝說，“這是蟲草烏雞湯。”說完，就再也沒有別的話了。

景帝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這天晚上，韶華宮的燈一直亮到后半夜，景帝圣駕都沒有出現(xiàn)。

東宮長生殿，李承歡都抱著蕭和睡著了，結(jié)果景帝又讓紅葉把睡得砸吧嘴的和兒抱走了。

李承歡起身坐在床沿上，怒目看著不走尋常路，從房頂上下來的景帝。

他慢慢走到李承歡身邊坐下，說：“你就這么狠心，把門都給我關(guān)得死死的？”

“睡覺自然要關(guān)門，不關(guān)難道還敞著門睡？”

景帝對他這陰陽怪氣的話不置可否，一揮手放下簾子，輕手輕腳爬上了床：“我記得王公觳給你取了個名字，你是蜀氏的璜兒，那——是不是也是……我的凰兒？”

李承歡推了推他的胸膛：“憑什么你是鳳，我是凰？”

景帝說：“不，你是鳳，我是龍。承歡，你是我的妻，我也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我也是你的夫……”言罷，一夜深宮帳暖。

蕭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沒有生氣。我怎么可能跟你那些妃嬪生氣呢？女人才跟她們爭寵，而我，不是。

第78章錫酒壺

章小公子章云旗新婚之后不久就回了軍營，五月間，他托人給李承歡送來幾件兒東西。

“公子，這東西是什么做的?。俊毙闳菀贿呣D(zhuǎn)動著手上的酒壺，把它舉到陽光下看，一邊問。

李承歡著何大娘端了溫水進(jìn)來，把其他幾件兒錫壺用溫水清洗幾遍，又用干布輕輕把它們擦干，說：“這是錫器，不同于金銀銅鐵，用錫做的物件兒啊……”

他掂了一掂手上的錫酒壺，秀容也跟著他的樣子掂了一掂，又拍了一拍，錫酒壺發(fā)出輕輕的“啪啪”聲。

李承歡繼續(xù)說：“比一般的物件兒更輕，而且光澤鮮亮，易于保鮮。若是用來裝茶葉，可使茶葉芳香鮮美。若是用來盛酒液，可使酒釀晶瑩醇厚?！?/br>
他把錫器輕輕放下，語氣平靜，說：“以前蜀王宮里除了玉件兒，就屬這種錫件兒最多，他們喜歡用錫酒壺來盛酒釀，甚至把這當(dāng)成蜀王權(quán)的象征。除此之外，各地巫神廟里盛放祭酒的也是這種錫酒壺。大夏收復(fù)蜀地之后，很多錫件兒流入大夏，但咱們大夏人慣于使用瓷器，所以錫器大多被束之高閣，若非是在鐘鳴鼎食之家的盛宴上，一般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

秀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喃喃道：“原來是富貴人家用的東西啊……”她慢慢轉(zhuǎn)動著手上的錫酒壺看，錫器表面花紋繁復(fù)而清晰，一條一條，細(xì)如發(fā)絲，彼此糾纏盤繞，勾勒出一幅幅讓人難以置信的精美圖案。她不禁發(fā)出一聲感嘆：“真是太漂亮了，什么樣的人才能雕刻出這么精美的紋路來呀……”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來一樣，說：“公子，你去西蜀的時候，怎么就不帶幾件兒回來呢？”

雖然如今西蜀已經(jīng)一分為二，在大夏的版圖上，這個名字也已經(jīng)漸漸結(jié)束它短暫的壽命，但人們習(xí)慣上還是稱它為西蜀，在大夏滅蜀前后出生的幾代人就更是如此。

李承歡一笑，頓了一頓，沒有抬起頭來，說：“錫器雖然精美，但大夏什么沒有？你要是喜歡，趕明兒我們也去買些好看的回來，擺在屋里?！?/br>
直到如今，李承歡的蜀王室后裔身份也不為人所知，不久之前在蜀地發(fā)生的動亂，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只是一場百年難遇的天災(zāi)。至多在那些世家大族的高門深處，被一次次擺出來高談闊論的，還有因天災(zāi)而引起的人禍。

李承歡不知道百年之后的史書會怎么寫，但至少景帝一朝，在關(guān)于西蜀的記載中，不會出現(xiàn)和他李承歡相關(guān)的半個字。蕭乾用了最大的力量，把他藏在歷史的重重帷幔之后，這就像他們之間可以被稱之為愛情的那種東西一樣，似乎不管朝代如何更替，都是見不得光的。

秀容抱著酒壺很是為難地鎖緊眉頭，李承歡抬起頭看了看她，笑說：“其實這幾件兒東西，不是從蜀地來的?！?/br>
“那是從哪兒來的？”秀容問。

“南邊兒?！?/br>
“南邊兒？”秀容疑惑。

“聽說啊，就這個月月頭兒的時候，自南邊兒海上飄來了一條船，船上的人都說一通嘰里咕嚕的話，誰都聽不懂?！边@個時候，何大娘在旁邊說，“后來才知道他們是從海的南邊兒，一個叫什么……叫什么……”

“馳馬國?！崩畛袣g笑著說。

“誒——對！”何大娘和藹地笑，說，“就是叫這個名兒，奇奇怪怪的。這些馳馬國的人船上就有很多這種東西。現(xiàn)在在朱南和洋河，一件兒錫器，得賣好幾十兩銀子?！?/br>
以前在大夏，錫器是有價無市，一來，是因為錫器本來就很少，除了蜀王室和各地巫神廟以外，平民百姓之家是用不得這種東西的。二來，制作錫器的工匠大多都為蜀王室所用，他們的技藝代代相傳從不外露，能夠制作錫器的人很少。這些錫器流入大夏以后，也很快就被當(dāng)時的王公貴族、門閥世家收入囊中。馳馬國的這些錫器，粗看雖然不錯，但在內(nèi)行人的眼里，雕刻工藝跟西蜀的錫器是比不得的。

李承歡說：“現(xiàn)在的幾十兩銀子，只是虛價，大多是一些早聞錫器之名但沒有見過真正的‘御用錫器’的人哄抬出來的。馳馬國的人要在大夏做生意，朝廷不會不管，而一旦到了那時候，這些平民百姓都可以用的物件兒，價錢自然就會回落了?！?/br>
看來秀容是真喜歡這些東西，對這個馳馬國也有異常濃厚的興趣。李承歡干脆從他那些壓箱底的發(fā)黃發(fā)舊的書里翻出兩本兒來給了秀容。

這些書，都是陸陸續(xù)續(xù)從百祿鎮(zhèn)搬過來的。當(dāng)初李富貴變賣家產(chǎn)去江州找他姐，這些書都和其他不好賣的東西一樣，原封不動地藏在地窖里。他原本也沒有想到還會有再回來的一天，后來打開地窖的時候，父子兩個都止不住熱淚盈眶。地窖里的東西，讓他們同時想起變故之前的李家。

第79章東城區(qū)小院兒

李承歡拿了一個錫制的方盒子進(jìn)宮，借著機(jī)會給蕭和講了講馳馬國的事兒。

李承歡想不到的是，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小小的蕭和悄悄把這個來自海之南的異國記在心里。多年以后，被后世沿用至今的“南洋”一詞，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夏文帝昭恩天下的圣旨里。

據(jù)說景帝最近常去韶華宮——東宮的宮女們愛在背后說些閑話，李承歡也就聽到了?；蛟S景帝說得沒錯，這些宮人，也太沒規(guī)矩了。為此，他在東宮發(fā)了一次火，平時對宮人們平易近人的太傅，忽然冷起臉來教訓(xùn)人，膽子小的宮女們當(dāng)場就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