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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長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

分卷閱讀50

    場澇災(zāi)。

蕭演沒有多想,準了他的奏,隨行的便是剛從揚州別駕升任少府的韓廣。

他悄無聲息地離了京,等蘇晏知道時,已經(jīng)翻遍金陵都找不到人了。

年節(jié)在即,蘇晏前些年不是在徐州就是家中人不齊,過得沒滋沒味。今年家中多了個李絨,一切便有些不同了。蘇晏從驍騎衛(wèi)回到家中時,看見大紅燈籠和正屋門口的春聯(lián),忽然感覺到幾分久違的年味。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兒的,就……托大哥找謝大人寫了兩幅?!崩罱q正親自貼完東廂門上的對聯(lián),見了蘇晏,連忙從凳上跳下地,捋了捋落到頰邊的碎發(fā)。

蘇晏見那春聯(lián),念道:“月缺月圓星眼底,花開花落樹心間……謝大人?”

李絨眨眼,解釋道:“就是尚書侍郎謝暉大人,我沒出嫁的時候就聽說他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家兄與他有些交情,聽說是替侯府要的,他就寫了兩副。喏,還有一副叫‘一生情注山河景,四季聯(lián)吟日月歌’?!?/br>
總是有些意味,可惜蘇晏當(dāng)年書沒念好,怎么都覺不出謝暉的深意,見李絨笑眼彎彎等他的評價,蘇晏唇角微揚,道:“很好?!?/br>
年夜飯前李絨去廚房跑了一趟,后來端出了盤餃子。蘇晏嘗了兩個,只覺味道不怎么樣,又見李絨始終滿含期待地望向他,知道這定是她包的,又夸到:“餃子不錯。”

父母對她贊不絕口,李大人近來對蘇晏也有越發(fā)欣賞,小夫妻算不上琴瑟和鳴蜜里調(diào)油,總算稱得一句“舉案齊眉”。

夜里蘇晏要守歲,去了佛堂。

他娶親之后,曹夫人便逐漸有了心情去做別的事,到佛堂的頻率變少了。蘇晏走進去時,中間那盞長明燈快要熄了,蘇晏添了點燈油,沒找到香,索性在蒲團上坐下來。

他不信神佛,只覺得在佛堂能夠靜心養(yǎng)性。坐了一會兒,蘇晏眼皮越來越重,他撐著下巴,盯著長明燈搖曳的光。

“阿晏?”身后突然響起怯生生的聲音,蘇晏回過頭,卻是李絨邁進來了,“我找不見你,去問娘你在哪兒,她說你大概來陪阿錦了?!?/br>
蘇晏失笑道:“沒有陪他的意思,我就是心里煩。你坐吧?!?/br>
李絨“哦”了聲,在他旁邊的蒲團上跪坐,然后沒了聲息。換作那個誰,早問號一堆了,李絨卻跟沒聽似的,蘇晏問她:“你不好奇我在煩什么嗎?”

“你若不說,那便是不希望我問,既然如此我何苦多此一舉?”李絨反問他,見他語塞后從袖子里摸出個紙包,攤開后是幾顆糖漬的梅子。

蘇晏道:“零嘴兒?”

“前些日子閑來無事,剛好見廚房買了些回來,說是爹要釀酒,我便討了幾顆來吃?!崩罱q舉了一顆到他嘴邊,“很甜,你吃嗎?”

蘇晏想說“我不吃甜食”,卻拗不過她,只得張嘴含了去。

然后他們無話可說,佛堂中供著一尊小小的佛像,蘇晏不知道這是何方神圣,亦不知護的是平安還是別的什么。李絨安靜地依偎在他身邊,后來先困了,便挨著蘇晏的肩睡覺。

“絨娘?!碧K晏輕聲喚道,“累了就回房歇息,我守歲成習(xí)慣了?!?/br>
李絨揉了揉眼,復(fù)又坐直,繼續(xù)吃那糖漬的梅子,道:“不必,我給你做個伴,這樣你心里孤單的時候還能跟我說兩句話,雖然不一定懂,但我能聽。”

她好似認準了一個人自言自語是件很難過的事,蘇晏拗不過她,只得騰了一只手,將兩人的蒲團湊得近些,讓李絨靠在自己懷里睡。蘇晏很快聽到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顯示著李絨已經(jīng)睡著了,只是呼吸節(jié)奏比常人稍快。

李絨身體弱,自小沒出過金陵城,是個被養(yǎng)在深閨的病秧子。蘇晏摟著她,嗅到她身上始終徘徊不去的藥香味,心里空落落的。

夜深了,佛堂的燈光如豆,在蘇晏眼底跳動。冬日的三更一刻連蟲鳴都沒有,整個天地好似都陷入了沉眠,沒有雪,沒有月,陰沉沉的天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想著李絨那句話,她說蘇晏很孤單。

他那時還不知道為什么李絨能看出他孤單。直到很久以后,蘇晏回憶起李絨,驚覺那個除夕好像是他們之間挨得最近的一次。

年節(jié)除去走親訪友便是在家烤火,無所事事,蘇晏的骨頭都要生銹了。李絨不知從哪兒討了一只小貍貓,養(yǎng)在庭院里。她時常追著那只貓跑來跑去,曹夫人想阻止,蘇晏卻說:“讓她玩吧,多走動對身體好。”

李絨的病是娘胎里帶來的,按大夫的說法,毛病在心肺,只能靜養(yǎng)不能治愈。蘇晏沒問她為什么會被家里嫁給自己,怕李絨多想,就大部分事依著她。李絨和他熟了便不再怕生,偶爾還主動跟他說府中的事。

這明明是個很舒心的年節(jié),蘇晏卻始終心慌,他沒來由地惶恐,直覺有大事發(fā)生。

過完十五恢復(fù)朝會,蕭演剛逗完七殿下,心情大好,預(yù)備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大司空卻上了封讓整個太極殿都震驚的折子。

呼延圖故技重施,糾集大軍在雁門關(guān)外扎營,隨時都可能進犯。

雁門關(guān)位于正北方,由于突厥王庭更靠近云門關(guān),那處就沒有精兵駐守,再加上四周可耕作的農(nóng)田實在有限,連人口都十分稀少。只是雁門關(guān)是南梁的北大門,一旦被攻破,突厥大軍可南下長驅(qū)直入攻破晉陽和潼關(guān),直取舊都和洛陽。倘若到時事成,長江以北的諸多州郡就都是突厥的囊中之物了!

那些年被威脅著要劃江而治的恥辱……歷歷在目。

蘇致領(lǐng)了旨,火急火燎地前往南苑大營點兵,即刻便要出征。蘇晏以為他不會帶自己,卻在點兵時聽見了他的名字。

“沈成君領(lǐng)三百驍騎衛(wèi)隨行,張理留守北徐州,一旦有變隨時傳信穎州郡守要兵支援……還有蘇晏,蘇晏你,隨軍吧?!碧K致說完,將戰(zhàn)報一合,交給沈成君后,又掃了蘇晏一眼,道,“明日開拔?!?/br>
他下令完畢,其他人紛紛去做自己的事。蘇晏愣在原地,默不作聲,廢了好大勁才讓自己的興奮表露得不那么明顯。

蘇致第一次同意他隨軍出征,而他不懂戰(zhàn)場兇險,沒見過血的年紀只隱隱期待這從此刻開始,完成自己的使命。

一夜的時間能有多慢,蘇晏只覺自己好似做了幾個顛三倒四的夢。他見到哀鴻遍野,荒原白骨,還有金戈鐵馬鋪天蓋地而來,又聽見江南小調(diào),采蓮女在花溪之上的吟唱,夢中經(jīng)過整個春夏秋冬,當(dāng)畫面定格在他年幼時的一個春天,蘇晏猛地醒了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夢到了蕭啟琛。

既然醒了,便再也不可能入睡。蘇晏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生怕驚醒李絨,拿了衣服出東廂房去換。他檢查過自己的佩劍和長弓,碧海劍鋒利如初,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