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信紙,開始看起來。

這是一封來自尼克勒梅的信。哈利對來信的人很有印象，一年級時，他們?yōu)榱瞬檎夷峥衫彰返南?，足足有半學(xué)期泡在圖書館。這是一位曾經(jīng)的永生者,借著魔法石的光輝活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自己將魔法石毀去。

“我拜托了尼克找湯姆談?wù)?，”鄧布利多教授輕輕撫摸著肩頭的鳳凰，“尼克是一個曾經(jīng)的永生者，我認為他是最適合影響湯姆的人之一。而他和他的妻子相依相伴的永生之路,也是最適合對實現(xiàn)永生的湯姆宣揚愛的力量的。從他的信里看，似乎非常有效果呢?！?/br>
“聽聽，”鄧布利多教授湊在哈利的旁邊，念著信上的只言片語，“‘看上去這位新的永生者自己都矛盾重重，總是對我和夫人之間的親昵露出情不自禁的恍惚……我覺得他自己也非?？释茉谟郎飞嫌腥讼喟椤?/br>
鳳凰?？怂贡粨崦煤苁娣瑴惿先ゲ淞瞬淅闲ｉL的臉，讓讀著信的鄧布利多教授嚇了一跳：“?？怂?！哈哈，別鬧別鬧……我說到哪兒了？——恩，哈利，我還記得我們的上一次見面，那時你迷茫不安，找不到道路，你說你的底線是‘發(fā)起戰(zhàn)爭、隨意殺人、為了一己之私將世界拖入混亂’，想要找一條既不觸犯你的底線、又不傷害他的野心的道路?！?/br>
“是的，”哈利看完了信，嘴角也翹了起來，“正如我之前和您說的，現(xiàn)在，我在朋友們的幫助下，找到了一條可能的道路——您知道雙贏嗎？社會的變革永遠不會是一場純粹的零和游戲，所有的道路都存在雙贏的可能，雖然很艱難，但我認為，巫師可以在不流血的前提下，融入到麻瓜社會中?！?/br>
“社會很早就已經(jīng)變化了，”哈利慢慢折起了信，“巫師應(yīng)該成為社會組成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純粹的分裂會導(dǎo)致極大的浪費?！?/br>
鄧布利多教授饒有興致地接話：“看上去你比幾天前剛剛來找我的時候，更有信心了？”

“應(yīng)該是的……吧，”哈利點點頭，目光有些迷離，“還要感謝您和格林德沃先生，你們給了我很多指導(dǎo)，幫我補全了一些道路上的問題。”

“本質(zhì)上我們都在探尋巫師和這個世界的相處之道，先行者有義務(wù)為未來鋪路……哈利？”說到一半，鄧布利多教授的眉頭皺起來了，他看向似乎有陷入情緒低谷的哈利，關(guān)心地問，“你怎么了？”

“我有點累?！惫f。

“是今天起太早了嗎？再回去補個覺？”鄧布利多教授關(guān)心地說，“放心，尼克的好消息都來了，其他人的好消息也不會遠的?！?/br>
“我……”哈利遲疑地說，“也不是……我想……”

他語無倫次了一會，干脆停了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說到：“鄧布利多教授，我想去做一件事?！?/br>
鄧布利多教授鼓勵地看著他。

哈利在這種目光中似乎汲取了勇氣，他繼續(xù)說道：“鄧布利多教授，感謝你在這幾天里為我調(diào)用各方的人，連尼可勒梅先生都被找出來幫忙了。但是……但是……”

哈利頓了一下，還是繼續(xù)說下去：“但是我覺得，這些敲邊鼓的事情，永遠都觸達不到問題的本質(zhì)……”

鄧布利多敏銳地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什么：“哈利，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是想直接去見湯姆？”

“我想去做，”哈利誠實地說，“我應(yīng)該去做，這本來就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使命，我從幾天前就已經(jīng)在這么想了——只是，只是……”

哈利垂著頭，目光死死盯著地面，囁嚅了半天，終于繼續(xù)說道：“只是我不敢?！?/br>
他自嘲地笑了笑：“天吶，以勇氣聞名的格蘭芬多，有一天也會說‘我不敢’?！?/br>
“哈利，誰都不能否認你的勇敢，那是所有人都會為你自豪的本質(zhì)，”鄧布利多教授和藹地回答，“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為什么不敢去這么做嗎？”

哈利迷茫地抬頭，看了鄧布利多教授一眼（那迷惘的、帶著水花的、碧色的小眼神喲，看得老鄧真是心中一顫）：“我……我不確定。雖然有這樣一條路，但是，我不確定他會不會走；我不確定這條路能不能走通；我不確定未來會發(fā)展到什么方向……”

鄧布利多教授笑起來：“哈利，可愛的哈利?！彼嗣哪X袋（手感真好），“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年輕時在那個夏天的故事，對吧？我想你還從湯姆和我這兒聽過兩次……無數(shù)次我回顧著這個過去，懊悔都會充斥著我的心靈。那時我太青澀，蓋勒特比我還幼稚……”

“咳咳咳……”背后傳來一陣嗆咳聲。哈利回頭一看，居然是格林德沃。

偷聽墻角被發(fā)現(xiàn)的某人惱羞成怒地瞪了哈利一眼，發(fā)揮前魔王的厚臉皮功能，大模大樣地走出來：“阿不思，誰幼稚了？不能亂說話?！?/br>
“闖下大禍后只知道逃跑的人，還叫不幼稚？”鄧布利多教授鄙夷地哼了一聲，“別理他，哈利，我們繼續(xù)。”

被無辜塞了一嘴狗糧的哈利：……

對著哈利憋屈的小表情，鄧布利多教授笑起來，扯回了話題：“哈利，過去我總是覺得，命運似乎一直在逼迫我，逼迫我站到蓋勒特的對面，逼迫我親手斷絕我的愛情，正如現(xiàn)在你的感覺一樣?！?/br>
格林德沃似乎想插話，被鄧布利多瞪了一眼，沒敢繼續(xù)。

成功憋回某前魔王的老校長撫摸了一會肩頭的鳳凰，才繼續(xù)說了下去：“然而，我感到逼迫，是因為我在逃避?！?/br>
“每一次我都在想，在哪些命運的節(jié)點上，如果我沒有逃避，會發(fā)生些什么？明明看出父親的不對勁，卻沒有阻攔他對那幾個麻瓜報仇；明明清楚蓋勒特的陰暗面，卻放任自己沉浸到虛幻的夢境中；躲了他半輩子，直到被輿論、被命運逼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哈利，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些時候我主動去挽回，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會不一樣？”

他蔚藍色的眼眸從哈利身上轉(zhuǎn)到格林德沃身上，那淡淡的哀傷讓格林德沃不由自主地接上口：“我……我也一直在后悔，如果那個時候我留下來，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會不一樣？在紐蒙迦德的時候……”

“過去的都過去了，”鄧布利多教授搖搖頭，打斷了老魔王的話語，“無論怎樣的對過去的假設(shè)，都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他把目光重新轉(zhuǎn)向了哈利，誠懇地說，“哈利，以一個老年人的身份給你忠告：有些事，不去做，你一定會后悔，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哈利回視著老校長，這位一直引導(dǎo)著他、一直關(guān)心著他的老人：“我……”他還是有些遲疑。

“孩子，”看到這樣的哈利，鄧布利多教授又笑起來，雙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就上去就像一位和藹而又普通的老人對著他愛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