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子，皇后被禁，蘇姑娘將在不日嫁與寧世子為平妃?！卑敌l(wèi)稟告道。

    過了良久，站在窗戶邊巍然不動的黑衣錦袍男子才緩緩道：“回京?！?/br>
    “衡陽竟然出爾反爾！”

    “郡主勿怒，這京城除了您還有誰能調(diào)出最高品級的及笄香，衡陽郡主此舉，明顯是想抬舉蘇姑娘。

    可這蘇姑娘未必能承受住，畢竟香女那日調(diào)的香，關(guān)乎了及笄禮的成功與否?！卑总七f上了一盞茶，看向一旁一臉怒意的馮霜兒安撫地道。

    “話雖如此，那終究不保險，我決不能忍受她的風頭蓋過我，當初若不是表哥去慈寧宮執(zhí)意要給她一個位份，此時的她不過是一個賤妾，拿什么和我爭?！瘪T霜兒接過茶，輕抿了一口。

    白芷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可蘇姑娘身邊如今有世子的人，若是被世子察覺......”

    “無妨，那日只要她沒有到場，我看衡陽到時候如何收場?！瘪T霜兒看著手上嫣紅的鳳仙汁花染就的指甲，眼底浮現(xiàn)一股陰沉。

    及笄禮那日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到時候京中凡是有些地位的都會蒞臨，若蘇瑛在那日沒去，無論是什么原因，恐怕都堵不住悠悠之口。

    及笄禮那天沒多久就來到了。

    大廳中坐滿了人。

    “這香女怎么還沒來啊。”

    “是啊，到底是在那粗鄙地方長大的，哪知道今日及笄禮的重要性?！?/br>
    “如今都已經(jīng)這個點了......”

    下首的馮霜兒看到這一幕，似笑非笑地看了臺上的人一眼。

    高臺之上的衡陽眼底閃過一絲焦急。

    “郡主，不若用老奴從宮中帶來的人做香女吧，這蘇姑娘一直沒來，再等下去，恐怕會誤了吉時?！?/br>
    “張公公，再等等吧，說不定是路上有事耽誤了。”衡陽眼帶祈求望向李公公。

    張公公聞言眉頭微皺，只好又退到了原來的位置。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睂幨雷臃畔率种械木票蛄藗€手勢，站在他身后的侍從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大廳。

    “蘇姑娘，你終于來了，前面已經(jīng)快開始了。”站在垂花門的小丫鬟一臉緊張焦急之色，看到蘇柳時眼光猛地一亮，急忙迎上來道。

    蘇柳面上閃過一絲焦急，提著裙擺不顧一切地跑了起來，園子中來來往往皆是小廝奴仆。

    風吹起她的裙擺，紅色的銀色繪花薄紗羅披帛在風中飄著，漸漸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高臺上的禮者正準備開腔，忽見從外面走來一名女子。

    席上情緒不滿的眾人忽地靜了下來，在那靜謐的氛圍傳來一陣吸氣聲，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緩緩而來的女子所吸引，女子背著光，身后是那極亮的光，映襯的女子攝人心魂般。

    沒用的東西！

    一旁的馮霜兒望向身后白芷的目光一寒。

    白芷脖子一縮，身子一顫，她明明派人鬧事去攔蘇姑娘的馬車去了，為何她又能及時出現(xiàn)了。

    高臺上的一身素衣衡陽望見少女進來的一瞬間，高高提著的心終是放下了。

    蘇柳對著上首的衡陽，微微地一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歉意。

    站在高臺上為衡陽冠禮的青陽夫人，看到此女儀態(tài)萬千時，眼中閃過一抹驚艷。

    蘇柳拾階而上，來到側(cè)臺的正中央，揮了一下寬大的袖擺，跪坐在案幾前，動作行云流水，比那些簪纓世家的貴女也不遑多讓，最要的是此女身上有股子魏晉風流的儀態(tài)。

    臺下的夫人們相互交換著眼神，眼里滿是贊嘆。

    “今朝有女，年方二八，始于及笄，告知花神?！彪S著禮者的唱和，一陣鏗鏘的鼓聲傳來。從門外進來兩排捧著花籃的侍女，紛紛走上高臺，跪在兩邊，雙手捧著花籃高于頭頂。

    蘇柳低垂眼瞼，素手熟練地把香料投入爐中，旁邊跪著一個打扇的侍女。

    這及笄香流傳于古時，傳說帝后本是洛神之女，一夢三千年，醒來腹中有胎動，帝后大喜，又是三千年，神女降世。頓時鳳鸞歸巢，神光乍現(xiàn)，從西方飄來一朵五彩祥云，夾雜著神香，曰及笄香。

    故此，到了后世女子及笄，就連那貧苦人家的女子，也要為自己然一爐及笄香，更不用說高門貴女了。

    這及笄香用的爐需那青銅鑄造而成，體格是那平常熏爐的十倍。

    蘇柳眼前的這個，爐身周圍是一圈祈福的符文，上面站立著一只展翅欲飛的鸞鳳。鸞鳳仰著頭作啼鳴狀，仿佛浴火重生一般。

    高臺上的及笄禮莊嚴地進行著，蘇柳望了一眼，手中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起來。

    隨著最后一道“禮成?！边@及笄禮也到達了高潮。

    而蘇柳這邊的及笄香還沒有燃起，臺下的議論聲紛紛響起，眼光也變得鄙夷起來。

    馮霜兒目光微曬，心中的不安也散去了，蘇瑛怎么可能調(diào)出及笄香？這及笄香可是上品等級的香，就在她一臉嘲諷之意時。

    只見那一瞬間，一抹梔子香從四方八面襲來，濃郁的讓人猶如置身在花海中。

    眾人漸漸地舒緩了眉頭，眉眼間帶著一絲愉悅。

    頃刻間，香味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剛剛是眾人的錯覺一般。

    臺下的眾人不明所以，左首有位胡子花白，滿臉皺紋的老者，端著酒杯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渾濁無神的眼中迸發(fā)著一抹極亮的光，整個人精神一振，雙目緊緊地盯著臺上的女子。

    蘇柳把最后一味香料投入其中，心底猛松了一口氣。

    只見一縷源源不斷的青煙地從青鸞的嘴中吐出，裊裊地升至半空中，在空中打了一個旋，仿佛有意識一般，圍繞著高臺環(huán)繞了起來。

    空中彌漫著比剛剛更為濃郁的花香味。

    眾人看著這一幕，臉上布滿了震驚，這人竟能驅(qū)動香，真是聞所未聞。

    有那上了年紀的老夫人，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聽說前段時間古剎寺出現(xiàn)了神跡，有人目睹過一縷青煙引導(dǎo)著他們來到偏院，寺廟上空浮現(xiàn)出宮殿和菩薩，還以為是有人以訛傳訛，沒想到這青煙真的有靈性呀，眼里不自覺地帶上一抹敬畏。

    馮霜兒目光微紅，她看向自己的雙手。

    “有一種人，生來就能識辨世間的香，嗅覺比常人靈敏十倍有余，手更是能驅(qū)動香，但往往二者占其一，都已天賦決然，驚艷世人。

    這人是天生的香主，合該驅(qū)使萬香為其所用。香主臨世，千年難得一遇，沒想到你年紀這般小就已能驅(qū)香自如......”

    她回想起師傅的話，明明她才是上天選定的香主，可蘇瑛為何......她徹底地不安起來。

    不到片刻，宴席上空縈繞著經(jīng)久不散的青煙，再一定神，青煙幻化成百鳥朝鳳的神態(tài)，前頭那個似乎是話本里才會出現(xiàn)的青鸞。

    這一下，臺下的眾人紛紛站立了起來，只見那只虛化的青鸞環(huán)繞著衡陽郡主飛了幾圈，然后猛地沖入女子面前的青爐中。

    宴席上的青煙一剎那消失散去，無影無蹤。

    蘇柳一揮袖擺，對著禮者頷首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