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缀跻駛€低等動物一樣流口水。

這種什么都看不見，又被人束縛著的情況下，我只能靠聽來判斷周圍發(fā)生什么。

舞臺上當(dāng)然不可能真的點火，我也不想被燒死。編劇用男演員們的手抽象成火焰的意象，代替火焰在我身上撫摸。

當(dāng)時臺下是此起彼伏的抽氣和尖叫聲。

刺耳極了。

我在這種全無報酬的情況下好心充當(dāng)一次臨時演員，但我并沒感覺自己受到足夠的尊重。

下次絕不會再幫這種愚蠢的忙了。

我冷冷地想。

珍妮紅著臉仰頭看著我，似乎等待我在說點什么。

她這種全心全意憧憬和愛慕的眼神實在讓我焦躁。

我清咳了一聲，不再看她的眼睛：“很晚了，我要回去了?！?/br>
珍妮眼中流露出一絲遺憾和傷心：“大人，我以后還能見到您么？您需要仆人么？我白天做針線活，晚上還會賣花補貼家用，我的烹飪也不錯，如果您有需要，我愿意永遠(yuǎn)侍奉您?！?/br>
我雖然詬病安迪密斯的可怕廚藝，但是考慮到完全不寬裕的收支情況，我選擇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我走出劇院大門，德利馬城已經(jīng)燈火輝煌，骯臟的小酒館里傳來歌聲，妓女們也開始花枝招展地攬客。

真是個低俗的城市。

“等等！克里斯大人！”忽然有人從背后叫住我的名字。

雖然不耐煩，但我還是冷著臉回過頭去。

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跑得氣喘吁吁：“克里斯大人，您愿意在巴德赫駐演嗎？當(dāng)然，我們都知道您的尊貴身份，但……您知道的，佩羅領(lǐng)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塔利安家接管，您總有一天要出來工作的。在佩羅，別人也總有一天會認(rèn)出您。何不大大方方地來巴德赫工作呢？我被您的表演驚艷了，您才是最適合安德魯?shù)慕巧?。如果您愿意，明天上午請到劇場來，我會和您詳談報酬的事。我像您保證，我只是個癡迷戲劇的可憐人。我絕沒有半分折辱您的意思?！?/br>
這個矮胖的劇院老板說著，竟然俯下身想抬起我的手，親吻我的手背。

我皺著眉頭躲開了。

我們兩個站在巴德赫劇院的巨大招牌下，周圍漸漸停下幾輛馬車，有衣著艷俗的暴發(fā)戶小姐舉著扇子，遮住半張臉，不知在竊竊私語什么。

我討厭這種隨意被下等人談?wù)摰母杏X。

冷冷掃了劇院老板一眼，我轉(zhuǎn)身走了。

第二十三場

“好的，克里斯大人，請您換上這件衣服。哦，是的，我知道這個衣領(lǐng)有些奇怪，但這其實是被裁縫特殊加工過的，只會露一點點肩膀，不會過于暴露。您知道，我們的票價被炒到五倍，所以必須滿足觀眾們?nèi)绱藦娏业囊?。?/br>
jian詐的巴德赫把一件古怪的白袍子交給我。

我并不想來，但我發(fā)現(xiàn)因為那一次愚蠢的大發(fā)善心，我的平靜生活被徹底打破。

門口日夜停著來路可疑的馬車，連現(xiàn)在安妮出門都必須有安迪密斯陪同。

“其實大人，客觀的講，這樣下去我們沒法生活?！?/br>
我當(dāng)然知道。

“而且您是一家之主，您有義務(wù)受累為佩羅家的生計奔波?！卑驳厦芩拐f得理所當(dāng)然，這種欠揍的語氣讓我很想去揪他的小辮子。

看出我的不耐煩，安迪密斯繼續(xù)不怕死地說：“您知道的，現(xiàn)在開銷仍然巨大，畢竟維持著……好的，大人，我不逼您?！?/br>
在我的眼神里，安迪密斯總算閉嘴了。

說實話，我搞不懂門外那些等在車?yán)锏谋┌l(fā)戶在想什么。

這幕戲劇講的是月之神安德魯被龐特拉的國王愛慕，卻因為安德魯過于冰冷無情，遭到國王的囚禁。審判者認(rèn)為安德魯是敗壞國王品德的魔鬼，要將月之神燒成灰燼。

怎么看這幕戲都看不出什么深刻內(nèi)涵，但卻在之后幾天，大街小巷都發(fā)滿了落魄劇評人們對這幕戲的無聊劇評。

我只有一個短暫的出場，甚至因為怕我念錯臺詞，編劇臨時改了劇本，找了下流的口球堵住我的嘴。

還有比這更令我感到羞辱的事么？難道他們認(rèn)為我背不下幾句膚淺的臺詞？

我受夠了那些心思不明的窺探者。

安妮需要安靜的生活。

所以此刻，我又站在了巴德赫的后臺。

“你答應(yīng)我了，我來這里客串這幕戲，就這一幕，你派人手在我家周圍把那些不識時務(wù)的蠢貨都趕跑。”我冷冷地說。

“是的大人，我不僅會保證您家人的平靜生活不受打擾，我還為您找了一處條件好得多的房子。我還會按照您出演的場次，每一場給您三枚金幣。您對珍妮印象不錯對么？她以后來巴德赫賣花不用再繳納分成錢。怎么樣，大人，您對我的安排還滿意么？”巴德赫老板油膩的臉笑容可掬。

我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我要換衣服?！?/br>
“是的大人，我還給您配了私人的化妝間，您不用和其他演員混在一起換衣服。哦，天吶，大人，您一定會成為我們的臺柱子。”

連臺詞都不敢讓我說，這種虛偽的恭維真叫人惡心。

我瞥了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關(guān)上了我私人化妝間的門。

第二十四場

安迪密斯系著圍裙，將黑漆漆的土豆湯放在餐桌上。

“大人，我有點后悔讓您去巴德赫拋頭露面了?！?/br>
我拿起切好的面包沾了沾帶著古怪酸味的土豆湯，垂著眼皮。

“以您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去看滿大街的小報對這部劇的劇評，您只出演第三幕第二十一場，其他都是演員貝佳納完成，但是他們都說您才是安德魯，貝佳納只是個沒靈魂的替身。”

土豆塊沒熟，我真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中毒。

“他們是這樣寫第二十一場的。佩羅傲慢的表情和始終正眼也不瞧一下其他演員的冷漠態(tài)度完美地與安德魯?shù)慕巧跒橐惑w。尤其是他被束縛在王座上的優(yōu)美姿態(tài)和裸露的肩膀，在男演員的手撫摸過他身體的時候，讓這悲劇的高潮變成了讓人血脈噴張的情欲戲。”

“落魄的佩羅與被束縛的月之神，簡直就是rou與靈的……”

“閉嘴?！蔽掖驍嗔税驳厦芩孤曊{(diào)平板的揶揄。

安迪密斯挑了挑眉毛：“是的，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