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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無表情。他們來了很多人,現(xiàn)在鎮(zhèn)上有不少傳白斗篷的人,他們買下很多地,還在建房子。他們一來準沒好事!拜戈臉上有些氣憤。他對歌利安和珍妮沒有好印象,尤其是珍妮,拜戈對她簡直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怕得不行。我抿了一口有點冷掉的咖啡。現(xiàn)在他們買下了鎮(zhèn)子里最大的巴別克公館。很多鄉(xiāng)紳都上門巴結,還為他們送了很多錢和家具。還有人愿意無償把自己的土地和子女送給他們。我看了安迪密斯一眼。“嗯,非常好,越來越會刺探消息?!?/br>“不是這個。”“嗯?”安迪密斯挑起眉,過了半晌,才露出恍然的表情,連忙俯下身,“哦,是的,大人,最近也許您應該去龐貝一趟?!?/br>“那還不去收拾東西?!?/br>“大人,我這就去?!?/br>第八十八場車輪轔轔,壓在積雪深厚的道路上發(fā)出簌簌的聲音。大雪還在下,今年的這場雪非常罕見,天寒地凍,連每年都會探頭探腦在林間覓食的野兔和松鼠也不見了蹤影。原定這兩天我們要動身前往龐貝,但安妮感冒了,安迪密斯現(xiàn)在每天足不出戶地守著大小姐,生意的事完全靠我一個人打理。同時大雪封鎖了幾條通往鎮(zhèn)外的主要道路,剩下的小路沒法行駛馬車,行程只能延后。我一手抱著手爐,一手掀開車門玻璃窗的深灰色窗簾。臨近新年,雖然大雪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快兩個禮拜,我在馬車里都覺得寒冷刺骨,但街上的行人并未減少。大部分人身上穿著厚厚的冬衣,但也有一些在這種天氣里仍然衣衫襤褸,瑟瑟發(fā)抖地蜷縮在墻壁的角落里。巴利亞不是個富裕城鎮(zhèn),雖然地處南方,但到了冬天,無家可歸被凍死在路邊的人比巴德赫更多。拜戈也看著窗外,眼中有些憂郁。那是什么?拜戈指了指窗外。我看過去,拜戈所指的是巴利亞的一個大地主維羅特家的門口。不知什么原因,聚集著許多人,還有更多人朝那邊走去。“德爾,去那邊看看?!?/br>“是的,大人。”德爾改變方向,朝維羅特家駛去。維羅特家的老爺是個和氣的胖子,我剛來巴利亞的時候,他曾經(jīng)上門拜訪過幾次,但是了解到我沒什么社交的興趣,就只在節(jié)日的時候派他的管家送來禮物,不再輕易登門。雖然腦袋不算靈光,但在巴利亞的幾個我能記住名字的地主鄉(xiāng)紳里,他算比較不討厭的一個。德爾將馬車停在不太遠的位置,自己下車過去看了看,回來敲了敲車門。拜戈打開門。“大人,是維羅特老爺贊助教會,在給流浪漢和窮人布施。那邊聚集了不少人,我看還有些游俠、異士和雜耍藝人。有個游吟詩人喝了教會的粥,在寫頌揚教會美德的詩歌,除了那些接受布施的窮人,還有不少百姓也過去湊熱鬧了。他贊美的那位教會的大人叫什么來著?叫格、格利爾還是歌特安什么的?!钡聽柮^,因為他沒記住教會神職人員的名字而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點了點頭:“回去?!?/br>“是的,大人。”馬車轉向回家的方向,拜戈還趴在窗邊仔細觀察著維羅特老爺家的動向。“不用看了,會有更多人贊助教會?!辈恢咕S羅特家,很快,巴利亞那些平時沒做過什么好事的土財主們會為了向教會和克雷芒家族諂媚,順便洗洗自己不怎么樣的名聲,一定會學著維羅特老爺?shù)臉幼?,布施也好,建庇護所也好,來裝模作樣地大行善事。不管真情假意,這倒不算壞事,最起碼今年冬天,巴利亞這種窮鄉(xiāng)僻壤不會再凍死人了。安妮的侍女蘇珊打開門:“老爺,您回來了?!碧K珊朝里面示意了一眼,小聲說,“您出去以后,家里來了位訪客。小姐好像不太喜歡她?!?/br>我脫下外套,交到拜戈手里,換了鞋,走進會客廳。壁爐的爐火燒得旺盛,我只穿一件白襯衫,都覺得微微發(fā)汗。安妮穿著一件淺藍色厚厚的針織毛衣外套,點綴著白色的小珍珠,里面是淺駝色厚羊絨的百褶裙子,襪子也套了兩層,懷里抱著鍍金箔的小巧手爐,腿上還蓋了一條薄羽絨毯子。小臉紅撲撲,但表情不太友好,病容已經(jīng)褪去,看來感冒已經(jīng)好了。另一個女孩穿著樸素的灰色夾棉袍子,雖然干凈,但邊角有了磨損,布料已經(jīng)褪色,看起來硬邦邦,應該洗過很多次。珍妮的頭發(fā)梳成麻花辮,垂在胸前,站在客廳,面無表情地看著安妮。“我說了,克里斯不會去。你們沒必要在我們面前假惺惺?!?/br>以前安妮總是覺得我刻薄,對待別人態(tài)度傲慢,做事又非常冷酷。她總要和我對著干,我欺負誰,她就會將那個人保護起來,認為我和別人一旦發(fā)生沖突,肯定全是我的錯。但我現(xiàn)在覺得,我和安妮的關系調(diào)換了位置。她從一個被保護者變成了保護者。雖然我覺得欣慰,但這不是她要做的事。她只要幸福就行了。“你先回樓上,安妮。”大概是我腳步太輕,或者兩個女孩對峙太過全神貫注,直到我開口兩人才發(fā)現(xiàn)我。“你回來了,克里斯。快把這個人趕出去!竟然還有臉送請?zhí)?,簡直是恬不知恥!”安妮對珍妮成見很深,完全不假辭色。我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你先回樓上去?!?/br>“可是……”安妮還想說什么,但是看到我的眼神,又將話咽了回去。抬起頭又看了珍妮一眼,冷哼一聲,沒再說什么,轉身上樓了。我拾起茶幾上被咖啡弄臟的請?zhí)淠莸囊路线€有沒干的咖啡漬。不用說,我也知道一定是珍妮遞給安妮請?zhí)?,被安妮用咖啡潑了珍妮?/br>“抱歉。”我必須代安妮道歉,我的meimei是位有教養(yǎng)的貴族小姐,一向溫柔善良,不該如此不得體。“沒關系。”珍妮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臉上仍然沒有表情。我沒打算打開這種被弄臟的請柬,直接問她:“有事么?”“歌利安大人周三晚上舉行來巴利亞的第一次教會晚餐會,希望能請您賞光出席?!?/br>“我沒空。”我將信第二次扔進壁爐里。珍妮看著猛然躥高又落下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