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在邊上站了一會兒，最終敗了下來，拾起他臉上的毛巾，小心的擦干凈謝安歌哭得一塌糊涂的臉。再去洗毛巾的時候，又被謝安歌拽住了。

林修沒好氣的回頭道：“洗個毛巾，你數(shù)二十下，我就回來?！?/br>
……因為喝醉酒智商和理智全部掉干凈的謝安歌，揉著自己哭腫的眼睛，真的開始數(shù)了……

“一，二……二十……你還不回來……”

林修在廁所擰干凈毛巾，出來又想直接把毛巾摔他臉上，但謝安歌一臉又要哭出來的樣子，讓他心里又軟了下來，只作勢揮了揮拳頭：“誰教你的數(shù)數(shù)，二后面就是二十??？”

“快回來——”謝安歌帶著哭腔，拖長了聲音嚷嚷道，雙手又死死拽著林修的衣角。

林修被他拖著往前邁了兩小步，嘆著氣蹲下，擦著謝安歌的眼角：“回不來了。”

“我不——”謝安歌拖著林修往自己跟前湊，帶著酒氣的嘴巴狠狠的親上去，又咬又啃的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

林修把毛巾放在一旁，卻是有點隨他發(fā)泄的意思。

迷迷糊糊的謝安歌舔到了血腥味才停了下來，他怯怯的停止了，瞪大了眼睛看著林修唇上泛出的血珠，松了手，懸在半空中，似是想觸碰他，卻又不敢，只能顫抖著停留在原地。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謝安歌喃喃著，可是抬起的手卻怎么都舍不得放下。

林修終是再狠心不下去，張開雙臂死死的抱住他，把他狠狠的揉在自己懷里，力道大的似是要把兩人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一樣。

“就今天，反正到了明天，你就忘了?！绷中薏渲x安歌的臉頰，溫熱的淚水，連著他的臉，也一起被沾濕了。

☆、哭（二）

“夢到林修，真好?！敝x安歌把臉埋在林修的頸窩里嗅著他熟悉的味道。

林修聽到他說，愣了愣，雙臂松開了些。

謝安歌敏感的意識到了，雙手環(huán)住林修的背脊，死死不放，心里的恐懼感又蔓延了上來。

回溯到被趕出來那天的錯誤，雙手握拳揪著林修背后的衣服，嘴里也開始不停的說著道歉的話語：“林修我錯了，我認錯，你不要生氣，不要不要我……”

“你錯哪兒了？”林修大手覆著謝安歌的后腦勺，他心里知道，錯的并不是謝安歌。

“你是在生慧茹的氣么？你是在電視上看到那個廣告，所以在生慧茹的氣么？”謝安歌兩眼眨巴眨巴的靠在林修的肩上輕聲說道。

林修想遠離他一些，看看他此刻的表情，謝安歌卻像是揪著救命稻草一般，無論如何都不松開手。

“你是這么覺得？”

謝安歌悶悶的說：“我只見過慧茹一次，因為不得已，對她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覺得心里愧疚……一直……”

“寶寶？”

“……是慧茹的?！敝x安歌說道，“親子鑒定是假的，我也不知道寶寶的爸爸是誰……但是……慧茹沒有了……她死了……她死前……瘋了……就記住了我。所以……她把孩子給我了……”

“白癡?！绷中薨丛谥x安歌身上的手無意識的加重了力道，“不要說出來啊……”

謝安歌嘿嘿的笑了兩聲，手指在唇上比著禁聲的手勢：“我沒有告訴別人，只和你說了。我是真的想養(yǎng)著寶寶，當做自己的孩子養(yǎng)著?！?/br>
“父母都跟你沒關(guān)系的孩子么……”

“現(xiàn)在是我的孩子。”

“你也是個孩子。”林修說道。

謝安歌忽然松開了手，退后了一點，哭得久了，雙眼有些紅腫，他皺著眉頭，咬著下唇，隔了幾秒才說：“所以，你才不要我了么……”

林修張張嘴，他想說不是，可是他做出來的事情，以及目的，卻與“不是”差了很大。

“我以后會改的?！敝x安歌哽咽的說道，大顆大顆的眼淚又從眼眶里涌了出來，“我會好好賺錢，自己照顧自己，也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難過……不會讓你陪我跳舞，陪我走那么遠的路……你要是累了，跟我說，我會扶著你走……不管多遠，我都會扶著你走……一輩子，一輩子……”

林修看著謝安歌的臉，聽著他磕磕巴巴毫無邏輯的說著，只是抿著嘴，沉默著。

謝安歌漸漸的垂著眼睛，不敢看林修，一邊用手擦著擦著止不住的淚水：“我不怕死，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我不知道呆在哪里才好……你要是還是不要我……能不能幫我照顧寶寶……我打不通你的電話，我有發(fā)信息給你……你是不是沒有收到……我現(xiàn)在和你說好不好……不對……你是夢里的林修……我要跟……”

“我收到了。”林修打斷他道，聲音有些顫抖。

“那……”

“我沒有去接寶寶……”

“你不要我……也不要寶寶了啊?！敝x安歌喃喃道，撐著身子，慢吞吞翻了個身，背脊對著林修，慢慢的把身子縮了起來，抓著被子的一角，“是這樣啊……對不起……我知道了……我不哭了……不煩你了……對不起……”

窗簾沒有拉緊，臨近秋日的夜晚，月光帶著涼意投射在床邊。林修側(cè)枕著枕頭，睜著眼睛看著那一束照在床上的月光，臉頰邊是濕的，不是他的淚水，是謝安歌的。剛剛從謝安歌的眼眶中流出的溫熱的淚，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來。冷的觸感像針刺一樣的刺在他的臉頰上，連帶著身上，也覺得冷。

林修縮了縮身子，雙臂交疊著在臂彎上摩擦了幾下，膝蓋抬起，義肢不小心碰到了謝安歌，沒有知覺的感覺像滴在湖心的水滴，波紋一圈一圈的擴大，沒有消散，卻是不斷地放大著這種情緒。敲擊在心頭，反復著提醒著，林修要做什么，林修還活著的目的是什么。

謝安歌轉(zhuǎn)過身去，便徹底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房間里的冷意，讓林修直打哆嗦。

“好冷……”林修說著。

林修看著謝安歌的背影，他還是瘦削的，脆弱的，易折的。林修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樣沉重的東西，全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他是不是就會像幾天前那樣，再爬上那個荒蕪人煙的高樓上，真的從上面墜下。

謝安歌本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即使是強行把他拉上來，拉回社會中，他需要的，是不是他林修決定要給他的東西……

以前，林修是確定著的，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

林修伸手，從后方環(huán)住謝安歌：“好冷……你睡著了么？”

謝安歌回頭，林修湊在他耳邊，溫熱的氣息，讓周邊的皮膚一陣微微的發(fā)麻：“還沒有睡著么？”

謝安歌傻乎乎的搖著頭，本就迷糊的他，根本沒明白林修為什么忽然主動湊近了過來。

“我好冷……”林修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