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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的一直都是我家王爺。殿下也是一時貪玩才會男扮女裝,并不是有意耍弄您……崔公子,還請您息怒阿。”崔渚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了。他薄唇微啟像是要說什么,卻終究只是微微顫抖,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李衍見崔渚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忙道:“雁洲哥哥,昨日在暖車上我還問過你,若是我騙了你,你會怎么辦?還有,若是我是男孩兒,你又該怎么辦……”這幾句話都是宜安meimei昨天在暖車上同崔渚說的,再無第三個人聽到。饒是崔渚再不愿意相信,但是聽到李衍說出只有宜安meimei才會知道的話,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端王真的就是“宜安meimei”!崔渚愣了一會兒,突然像是觸碰到了什么致命毒物一般,手臂一松推開了李衍。李衍雙腿被屏風壓得酸痛,沒了支撐便當場跪在地上。但比腿還痛的,卻是胸腔中那顆刀割火烤般的心。端王再也顧不上什么臉面,緊緊地扯住了崔渚的衣擺,苦苦央求道:“哥哥,雁洲哥哥,求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崔渚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卻因為常年教養(yǎng)而強行壓抑,只是胸口不停地劇烈起伏,又低頭看著端王,啞聲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一看表哥幾欲落淚,李衍的眼睛也立即紅了,清澈的淚水幾乎在一瞬間盈滿了晶瑩的眼眸,又順著粉糯的腮幫滑落。李衍握住了崔渚垂在身側(cè)的冰涼的手,從他第一次見到崔渚那一夜的情狀說起,將自己男扮女裝的心路歷程全部復述一遍,又哀聲祈求道:“雁洲哥哥,求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真相了,但你說過‘撒謊者禽獸不如’,我好害怕你會厭惡我,所以我才拼命瞞著你……”崔渚慘然一笑,道:“原來這都是我的錯了。都怪我,怪我那夜不該把你誤認成公主,都怪我……當初不該對你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br>“不、不!”李衍緊緊地握住崔渚的手,爭辯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心存僥幸!我總想著,或許我能把這些謊言給神不知鬼不覺地圓過去,所以才遲遲沒有告訴你真相。”說著,又仰起小臉凝望崔渚,萬般可憐地說:“雁洲哥哥,對不起,我再也再也不會騙你了,我發(fā)誓再不會有第二次了。”崔渚強行從李衍冰涼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又冷眼細細打量李衍的面容,才覺得自己從前是多么眼拙愚鈍。端王殿下確實如同傳言一般男生女相。今早崔渚還見過陳宛太后,便知這母子倆容貌極其相似,俱是世間難得的清麗美人。再說端王個頭尚未拔高,所以他身材纖細如同少女,這才把崔渚給蒙騙過去了。但端王卻不是什么美麗少女,而是個少年。崔渚確實被李衍的皮相和狡黠給騙了,但若是他從前有仔細想過,那么他一定也能發(fā)現(xiàn)李衍身上的重重疑點和自相矛盾的地方:若是尋常女子從小生長在宮闈王府之中,怎么會像宜安meimei那樣囂張跋扈不知禮節(jié)?宜安meimei自稱是端王的隱秘情人,但她平日說話做事又都是那樣頤氣指使,一看便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哪里有半分隱秘低調(diào)可言?可憐崔渚從小到大都未見過像“宜安meimei”這般活潑張揚的“女子”,才不由自主得被“她”吸引。端王男扮女裝,把崔渚當成從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隨意耍弄,崔渚還信以為真地上了當,甚至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了人家……崔渚又不由想起自己昨日在觀潮樓上對李衍說的那句“宜其家室,安既且寧”,現(xiàn)在想來,只覺得無比諷刺可笑。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崔渚閉上了眼睛,終究是沒有落下淚來。他一字一句地說:“宜安,我對你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實意,但你對我說的話,有幾句是真的?又有幾句是假的?”李衍哭得淚流滿面,抽抽噎噎地說:“我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騙你了……哥哥……哥哥……”崔渚道:“我卻是不敢再信你了,端王殿下?!?/br>崔渚現(xiàn)在的反應就是李衍一直以來最害怕的事情,李衍伏在地板上泣不成聲,洶涌淚水模糊了視線。崔渚默默轉(zhuǎn)過身,徑直走出了聽泉閣。他的腳步跌跌撞撞的,背影看起來孤獨而寂寞,仿佛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已經(jīng)熄滅。李世榮看了看傷心欲絕的端王,又看了看落寞離去的崔渚,最后咬了咬牙,拔腿追了出去。誰料他剛追到門口,又一步步倒退了回來。李衍茫然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一個身著道袍的清麗女子立在門口,道:“不許再追了?!?/br>“母親……”李衍心中更是發(fā)顫兒,哭著問道,“母親,你都聽到了是么?”李崔氏合上門扉,轉(zhuǎn)過身道:“該聽到的我都已經(jīng)聽到。沒有聽到的,我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你這孩子……唉……平日里,就算你再怎么孩子氣,我都一味縱容著你。因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不是個壞孩子。但是什么玩笑能開,什么玩笑不能開,這點道理你都搞不明白嗎?你怎么能干出這種傻事來?”李衍哭著說:“我知錯了……知錯了……母親,求你快去把表哥追回來罷?!?/br>李崔氏略作沉吟,道:“衍兒,你是不是喜歡崔家表哥?”李衍不敢回答母親的話,李崔氏又道:“無論你是不是喜歡雁洲,雁洲都是真心愛你。就憑這一條,我就不會允許他再回你身邊。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他的前途著想。你們年紀還小,遇到一個人,就覺得是此生摯愛非他不可。須知天底下有萬千閨秀淑女,你們從未見識過什么人間風月,又怎么能輕易說愛與不愛呢?未免太輕率了些?!?/br>陳宛太后這番話是涉世未深的李衍所無法反駁的,他只覺得母親的話說得不對,但究竟哪里不對、為何不對、什么話又才是對的,他卻說不出來。李衍腦子里暈暈乎乎亂七八糟的,只有那個孤獨離開的雪白背影無比清晰。李衍便坐在地上,眼含淚花地說:“母親,兒子一想到雁洲哥哥,心里就好難受好難受,難道這不是愛么?”李崔氏來到兒子身邊就地坐下,將他攬入懷中,柔聲勸道:“有些人,有些事,你今天想著,心里會感到疼痛難忍,明日想著,依舊會疼痛難忍??墒沁^了三天、四天,那酸楚卻會慢慢鈍弱……等到過了幾個月,等到再過了幾年,你再想起雁洲就不會再心痛了。你只會感嘆自己當年太過年輕沖動,可能還會覺得可笑或者丟臉,也未可知。你的表哥也是一樣。經(jīng)歷過三年春秋,他不會再怨你,也不會再怪你,只會當這些事情都是年輕糊涂罷了。”李衍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