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能夠有人用那么黏膩的眼神去看屬于他的少年，再也不會有人能夠讓他那么害怕，害怕少年的眼中沒了他的身影，駐入其他人的影子。

綠色的眸子倒映在刀鋒之上，眼看著，雪亮刀鋒之上便要沾染上鮮血，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

刀鋒一轉，方才還帶著絕殺氣勢的匕首，隨著手腕靈活地一動，卻是向著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的五指劃去，這一下若是劃實在了，便是五指盡數(shù)斷折的下場。

來人的手腕也是一抖，幾乎是以著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擦著鋒利的刀刃，五指始終扣著秦莫言的手腕，只是這一次，是扣住了男孩的軟筋。

秦莫言幾乎是瞬間判斷出，自己才跟著廖清泉練過幾日的搏命技巧，根本便不是來人的對手。若是對方真的想要殺他，幾乎是易如反掌。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秦莫言便迅速停住了一切反抗的動作，眼睛微微瞇起，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一身醬紫色衣衫，臉上扣著一張鬼面的人，一言不發(fā)，以不變應萬變，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他會盡量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只是，他的身體，卻在以著幾乎微不可見的變化調整著，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只是本能的動作，這樣的動作，是秦莫言在艱難的生存環(huán)境中摸索出的本能，能夠讓他在被攻擊的一刻，躲開致命的位置。

第二十九章惡意

“果然是個好苗子?！?/br>
將秦莫言在短短一瞬間的反應盡數(shù)收入眼底，來人贊嘆似的道，聲音沙啞無比，仿佛在粗糙的砂紙之上磨礪一般。

然后，來人空著的那只手在秦莫言的面前輕輕一拂，一股幽香襲來，即便秦莫言下意識閃避，卻仍然沒有避過，一瞬間，強烈的暈眩感襲來，牙齒咬向舌尖，卻是無力，綠色的眼睛闔上，昏了過去。

“也許，你比我本來想的，還要有用。”

來人再次感嘆了一句，望著已經(jīng)醒了過來，強自鎮(zhèn)定，仍然滿面害怕的毓秀，扯了扯唇角，自然，鬼面之下，誰都看不到罷了：“慶王已經(jīng)回來了，為何你和他的關系反而疏遠了？”

“首座恕罪，非是毓秀沒有努力，只是慶王殿下此次回來可能是變了心思，想要向上了，殿下不止沒有和以前一樣喜好詩酒風流之事，反而對庶務有了興趣，毓秀在殿下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只要重新努力，定然讓殿下重新記起毓秀，對主子的大事，也定然會起到作用的?！?/br>
毓秀跪在地上，小聲卻急切地解釋道，她根本便不敢對來人說，自己現(xiàn)在徹底失了寵愛，眼角的余光看到倒在鬼面人腳邊的秦莫言，她眼中一狠：“稟告首座，這個人，也是殿下對奴婢冷落的一個原因，這幾日，他一直纏在殿下身邊，來歷不明，不知是何心思，今夜居然還要殺了奴婢，請首座為奴婢做主！”

毓秀的心里滿是狠意，她還沒有主動找秦莫言，這個小子居然就主動來殺她了。從來只有她對付別人，哪里允許別人來對付她，毓秀的眼中，是殺機彌漫。

“這是個好苗子，本座自有打算，你不必多管，你現(xiàn)在，多想想自己的任務吧......”

鬼面人的聲音里除了冷意沒有絲毫感情：“毓秀，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你不能在慶王身邊占據(jù)一個位置的話，本座不介意換個人來代替你。”

鬼面人把秦莫言一起帶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跪在地上滿頭冷汗的毓秀一人，久久沒有回神，敞開的窗子，冷風嗖嗖地吹拂在身上臉上，猛地打了個冷顫，女人蹣跚著站起，走到窗邊，小心地將窗戶重新關緊，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

“告訴我，你是如何找到她的住處的？真的是太神奇了，據(jù)我所知，你好像沒有真正被誰帶領著逛過明嵐殿吧？”

男人滿含著好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一個純粹的黑暗的地方，除了對方的聲音，伴隨著秦莫言的，只有鉆心蝕骨的疼痛，自骨頭縫里，一絲一縷，不斷冒出的疼痛，比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的任何疼痛都更加地讓他難以忍受。

男孩嘴里壓抑著悶哼著，在地面上慢慢地蜷縮成了一個蝦子，似乎這樣做，便能夠讓他忍受這忽如其來，不斷加深地痛苦一般。

“告訴我！”

男人的聲音還是含著笑意，卻已經(jīng)染了命令的語氣，秦莫言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抬頭，仿佛他所有的精力，都已經(jīng)用在了對付這場對于他自身的折磨中去了一般。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br>
一雙繡著云錦的精致靴子停在了秦莫言的臉旁，那個說話的男人蹲下了身子，綠色的眸子中，倒映了一張清癯俊朗的容顏，仿若文人雅士一般，帶著一股子不同流俗的風骨：“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答案?！?/br>
男人的手抓住秦莫言的頭發(fā)，猛地一使力，拽起了男孩經(jīng)過秦落笙這段時間的養(yǎng)護，已經(jīng)越見精致的容顏。

“呵，你長得倒是越來越合我的胃口了，真的是有些舍不得將你放回那個小子的身邊了呢。”

廖清泉似真似假的說道。

秦莫言的手狠狠地扣著身下凹凸不平的石縫，十指磨損出血跡，卻仍然不能讓他稍微抵觸一些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痛苦，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由著自己控制了，面前的男人想要他痛，他便只能夠感受到無盡的痛苦，身體上的痛苦，若是還能夠讓他堅持的話，那么廖清泉的話，便是讓他本來堅持的內(nèi)心，也產(chǎn)生了動搖。

“我知道，我能夠感覺到，她的氣息?！?/br>
秦莫言悶著聲音，終是忍著徹骨的疼痛開口：“正像是你們看到的，我是個，雜種，有些不一樣的能力”

不是很正常嗎？

“好孩子，你現(xiàn)在，是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全身每一寸骨骼都拆開，將疼痛驅逐？”

廖清泉笑了，雖然他很清楚，若是真的像是秦莫言所說的感覺的話，不是什么血統(tǒng)決定的，這是一種天賦，一種絕無僅有的天賦。

男人的大手，從秦莫言的頭頂，慢慢地移到了男孩的下頷，指間有力，男孩的唇不由自主地張開，然后，一粒小小的丸藥，被送入了男孩的口中。

“這是對你誠實的獎勵，還有......”

廖清泉望著一聲慘叫之后，滿身汗水虛脫地躺在地上的男孩，輕聲細語：“你是個好苗子，只要一直乖乖的，這份痛苦，只會不斷地成就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