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爭，水處在世人所厭惡之處，它的品質(zhì)卻已入崇高之境?！?/br>
“哥哥！”莫瑤的眼睛一亮，轉(zhuǎn)身便尋著聲音來源迎了上去。

莫瑤正欲挽住魅笙的胳膊，他下意識(shí)地往回一縮，莫瑤的手便落了空，魅笙側(cè)過頭，將帽檐又拉低了些。

他是怕此時(shí)的容貌嚇著莫瑤。

莫瑤自是不明白魅笙的用心，只有些失落地收回手，咬著唇道，“為何哥哥不愿認(rèn)瑤兒？”

“胡鬧！”莫云鶴厲聲喝止她，“方才還以為你的神智恢復(fù)了些，哪想到你依舊這般神志不清！為父說了，你哥哥已死，不許再胡鬧！”

“可哥哥分明在這里，為何爹爹總說他死了？！”

莫云鶴氣極，本想再斥幾句，不料魅笙身后的白璃開口打斷了他，“侯爺且慢，我與魅笙已尋回莫姑娘那一魄，然，魂魄離開rou體過久，只怕再遲便回不去，”他將身下輪椅推至莫云鶴面前，直視對(duì)方的眼睛道，“璃曾許諾侯爺，待我二人歸來之時(shí)，定還你一個(gè)完整無缺的女兒，我九華山之人自當(dāng)遵守此諾。是以，還請(qǐng)王爺暫且回避，并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地，若因此耽誤了令嬡的性命，后果自負(fù)?！?/br>
白璃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卻令莫云鶴對(duì)之肅然起敬，這般超脫淡然的氣質(zhì)，只怕當(dāng)世無人能出其右，果不愧是九華山伏妖者。

“上善若水”，以這四字形容白璃再貼切不過。

在白璃的注視下，莫云鶴轉(zhuǎn)身離去，并下令封鎖后院，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違者家法處置。

后院只剩白璃、魅笙、莫瑤和守在遠(yuǎn)處的梅、蘭、竹、菊四侍女，莫瑤便毫無顧忌地扯住魅笙的袖子不愿松手，魅笙正想掰開她的手指，低頭瞧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軟之下便也由著她去。

“莫瑤小姐?！卑琢⑤喴无D(zhuǎn)了個(gè)方向，低聲喚她。

“恩？”莫瑤失神間松開魅笙的袖子，她抬頭看向白璃，眼中寫滿了疑惑。

“請(qǐng)來我身邊?！卑琢蛩斐隽诵揲L白皙的右手，他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格外好看。

莫瑤怔怔地走向他，彷佛被一種強(qiáng)大的東西所牽引，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一點(diǎn)，再靠近一點(diǎn)，直至她承受不住那股牽引力而昏迷過去。

白璃左手持銀葫蘆，右手拔葫蘆蓋，不多時(shí)，那一魄便逃出葫蘆，回歸了莫瑤的rou體。

三魂七魄終于融合完整。

許是因沖擊過大，莫瑤險(xiǎn)些承受不住，幸得白璃以靈力相輔，再加上魅笙護(hù)陣，方將其魄穩(wěn)固。不過這一番折騰，莫瑤終究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幸得魅笙在她摔倒前接住了她的身體并將其送回閨房。

待莫瑤醒來已是三日之后，白璃與魅笙告辭的日子。

送別二人之前，莫瑤單獨(dú)尋了魅笙談話，談話內(nèi)容僅他二人知曉，只是，自與莫瑤交談過后，魅笙一路上皆有些心不在焉。

馬車再駛一刻便該到西門陽的王府，白璃抬頭看了坐在對(duì)面不知想何事想得入神的魅笙一眼，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今旦在鬼錄，凡塵俗世便與你再不相擾?！?/br>
魅笙目光微動(dòng)，眼中冷意卻是不減，耳畔回響著方才與莫瑤的那一段對(duì)話——

“哥哥，你是哥哥，哪怕瑤兒失了心智亦識(shí)得你，可你為何......為何不愿認(rèn)我，不愿認(rèn)我們？”

“郡主，你思兄心切是你自己的事，可別同我扯上關(guān)系，我并不想做你哥哥?！?/br>
“呵，哥哥，你別否認(rèn)了，你再否認(rèn)也不能掩蓋你是莫府小侯爺?shù)氖聦?shí)！你身上流著的，是忠義候莫云鶴的血液，你生來便是我們侯府長公子，除非你死了，莫笙死了！”

他聞言覺得有幾分自嘲，伸手拉開了刻意壓低的帽檐，露出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果然如預(yù)料中一樣，莫瑤滿是驚恐地往后倒退兩步，唇齒間竟在微微打顫，“哥，哥哥......”

“別這樣叫我，”他迅速拉上帽檐，眉眼間盡是冷意，“如你所見，莫小侯爺已死。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畫皮惡鬼。我將事實(shí)揭開與你看，不過是為了與莫府徹底劃清界限，此事你知我知，便是你爹娘那邊，也要守口如瓶。”

她眼中滿是淚光，喉間亦是哽咽不已，“是，是誰將你害成了這樣？這么多年，爹娘總以為你恨極了他們的自作主張，所以不愿回來，不曾想......你早已與我們陰陽兩隔......”

“是西門陽......你記得叮囑你爹離此人遠(yuǎn)一些，他從來不是善類?！?/br>
“表哥？！為，為何？”

“當(dāng)年我逃婚，賭氣去了西門陽的府邸，他陪我把酒言歡，不曾想，他竟在我飲酒的杯子里下了藥。我酒醒之時(shí)，他正將我剝皮剔骨，呵呵，血流了整整一夜，至天明時(shí)，他終于放了一把大火將我活活燒死，這些記憶斷斷續(xù)續(xù)，如今我才算拼湊完整。只是，他殺我的原因確實(shí)可笑，他說嫉妒我的容貌，不允許帝都出現(xiàn)比他長得好看的男子。呵，他就是一個(gè)徹頭徹尾的瘋子！”

“太，太可怕了！表，表哥竟然這般心狠手辣......可是哥哥，你如今還要再去尋他嗎？”

“呵，這剝皮剔骨之痛，怎么也要讓他嘗嘗，否則豈不負(fù)了我這畫皮鬼的惡名？莫瑤，你記住——莫笙已經(jīng)死了！每年的八月初九，你若得空，便去西門陽府邸后院的茶花樹下看看他，他生前所穿衣物和他最鐘愛的那把折扇，就埋葬在那里?！?/br>
“哥哥?！?/br>
“......別哭。”

第21章結(jié)契（3）

月下哀歌起，鬼靈四處避。

據(jù)所載，九華山第二代伏妖者白翩在世之時(shí)，帝都曾現(xiàn)一副驚世之景：百鬼夜行，冥靈凄吟。

此后，四國一統(tǒng)，宿夜王朝奠都兩百多年，歷白音、白若、白溟三代伏妖者，至第六代伏妖者白璃接任之后，帝都又現(xiàn)了一次百鬼夜行之景。此一戰(zhàn)，為后世歷代伏妖者所稱頌，此乃后話不提。

“那一世的功名利祿，終究隨塵而去，不過是過眼云煙，過眼云煙罷了......”一顆森白的骷髏頭緩緩飄進(jìn)城門，留下一句風(fēng)淡云輕。

又有一具沒有頭的骨架疾步走進(jìn)城門，身上發(fā)出“咔嚓咔嚓”響的轉(zhuǎn)動(dòng)聲，空中還回蕩著得意陰狠的笑聲，“我為她永留帝都，客死異鄉(xiāng)，她卻紅杏出墻，另嫁他人，我若向她索了命，那也是替天行道！”

“來做我的替身吧......”面色慘白，全身都在淌水的紅衣男子也入了城門，他有著一雙幽綠哀怨的眼睛，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