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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曲線,曲線畫成波浪線,忍不住從毛巾被里抽出胳膊來,搶過鉛筆說,“這是咱們的小火爐嗎?我以為你要造盤絲洞呢”。何景陽無奈撒手,心說你要再趴我身上一會兒,不用說造個盤絲洞,我自己就成火焰山了。床和寫字臺之間不過一米多點兒的距離,關(guān)唯側(cè)身擠在中間,剛沖過澡的香皂味混和著少年氣息,象春天剛出土的青草,又象在青中后山晨讀時吹過的風(fēng),撩得何景陽心猿意馬,奇怪一塊香皂怎么就能洗出這么復(fù)雜的味兒?回頭自己也用用。關(guān)唯心無旁騖,三下五除二完成一副草圖,“喏!這個樣子就對了!”他把筆一扔,神氣活現(xiàn)地瞥了何景陽一眼。何景陽被關(guān)唯這副無賴小兒的作派逗得心癢難耐,一掌推過去,虛張聲勢地喊一聲“沾衣十八跌!”只有一條胳膊能吃上力的關(guān)粽子沒來得及抵抗,聞聲而倒?jié)L在床上。何景陽迅速跳上床,仗著人高手長有力氣,揪著毛巾被的兩個角,讓粽子滾來滾去,直到關(guān)唯笑得喘不上氣,才松手把他從毛巾被里剝出來。兩個人笑意盈盈地對望半天,關(guān)唯心頭一熱,那句話脫口而出:“你想我了嗎?”“想了?!?/br>屋里暗了,只留小臺燈兢兢業(yè)業(yè)地亮著。何景陽后背貼上涼蔭蔭的墻壁,靜待莫名的焦燥在黑暗中緩緩消彌,才敢靠過去。他把頭埋在關(guān)唯頸窩里,悶悶地說“特別想,特別想,特別想”,說一聲便抱得緊一分。關(guān)唯感受著越來越緊的擁抱,心頭飄蕩了一天的怨念終于放了下來。他心滿意足地吁口氣,用鼻尖去蹭何景陽的臉,喃喃地說:“你看我像不像個繭,你正在吐絲把我裹住,但看不到我里面是什么樣兒?!?/br>“我能看到?!焙尉瓣柕皖^看著關(guān)唯,慢慢地湊過去。關(guān)唯心跳如擂鼓,他下意識地抬起臉,微張著唇,卻等了個空。何景陽用下巴抵住關(guān)唯的額頭,不看那雙含情帶笑,看了真讓人煩惱的眼“喜歡你?!标P(guān)唯低低地說。何景陽不說話,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關(guān)唯的手沿著何景陽的肩膀向上游走,從耳垂、臉頰到眉毛、鼻尖,最終停在唇上,躍躍欲試想往進探一探。何景陽尷尬地向后躲,捏著關(guān)唯的手指,說:“手這么涼,別鬧。”關(guān)唯抽出手指躺好,用很隨意的口氣笑問:“這就害羞啦,不是還和別人那樣兒么?”“哪樣兒?”何景陽陡然意識到關(guān)唯說什么,更尷尬了,“就一次。”關(guān)唯聽完翻了個身背對著何景陽。何景陽納悶地伸出胳膊把人扳過來,問:“怎么啦?”關(guān)唯不說話,一雙黑漆漆的眼仿佛兩汪清水,不著一絲情緒,卻讓人看著看著便失了神。何景陽看一會兒,情不自禁伸手去遮了關(guān)唯的眼,正待起身,卻被關(guān)唯一把拉住,直直地摔了下去。怎么親上去的,何景陽不知道。只知道是關(guān)唯先挑起了事端,自己既沒有招架之功也沒有還吻之力。一開始是一點一點地小心貼近,然后便有了生澀的觸碰。直到吻技不得法磕了牙,關(guān)唯又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倆人才分開。何景陽坐起身曲腿靠墻半躺著,順勢拉過被子蓋到腰上。“明天我生日,當(dāng)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标P(guān)唯深呼吸平息了一會兒情緒,也翻身坐起,紅著臉往何景陽身上靠過來。何景陽一只手拽著被子一只手摟住關(guān)唯,問:“你生日不是明天吧?”“陽歷啊?!标P(guān)唯就著何景陽的胳膊趴在他胸口,“十八歲,成年了?!?/br>何景陽聽得眉頭直跳,這是什么意思!“何景陽?。∷藳]!”突如其來的拍門聲把倆人都嚇了一跳。何景陽迅速起身,一邊大聲應(yīng)著往外走一邊拿毛巾被把關(guān)唯蓋好,倒象偷情被人發(fā)現(xiàn)似的要掩飾現(xiàn)場。關(guān)唯這么一想臉上也熱了,不好意思繼續(xù)躺著,便起身跟著出去了。何景陽一路走過去開門,和人說話。聽聲音象是剛才幾個騎摩托的人,又笑又鬧折騰了好大一會兒,終于走了。關(guān)唯站在屋檐下欣賞著老梅樹的月下剪影,涼意漸濃卻還不見何景陽回來,便穿過院子去找他。何景陽背對著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身邊多了一輛摩托,聽見關(guān)唯走過來的聲音,也沒回頭,“唔”了一聲。“壞了嗎?”關(guān)唯也在旁邊蹲下。何景陽兩手都占著,嘴角噙了一根煙,剛點著,也不方便說話,只點點頭。關(guān)唯伸手把煙拿下來,問:“你還會修這個呀?他們呆會兒還要來騎嗎?”“小毛病,一會兒就好。這車我跟朋友借下了,明天帶你去玩兒。”“上次我來,趙師兄還說你也有車?!?/br>“二手的,后來賣了。回去上學(xué)怕分心?!?/br>“哼,算你聽話?!标P(guān)唯看見車把手上一左一右掛著兩個頭盔,問:“帶我去哪兒?”“看你朝思暮想的趙炳才去。你戴左邊那個,那是我的?!焙尉瓣柵斐P(guān)唯抬起下巴,要他把煙還過來。關(guān)唯喜出望外,開心地笑著,把煙遞過去,鬼使神差地趴到何景陽背上,摟著他的脖子狠狠親了一口。何景陽僵了一僵,騰出一只手深吸了一口煙,說:“你要嫌有味兒就先回去呆著?!?/br>“不嫌,我喜歡?!标P(guān)唯眉開眼笑地繞著何景陽蹲來蹲去,恨不能把自己變成一把工具,遞到何景陽手里,又不太現(xiàn)實,便很狗腿地?fù)屵^何景陽手里的煙,幫他拿著,隔一會兒給他吸一口。只是過一會兒就沒耐心了,把煙往何景陽嘴里一塞,站起身去試戴頭盔。“何!景!陽!”關(guān)唯捂在面罩里甕聲甕氣地喊一聲,一看何景陽叨著煙也沒空說話,就自顧自說下去:“我,一會兒蓋著面罩,一會兒開著面罩。我覺得,我隔著面罩看你,很遠(yuǎn)?!闭f完把面罩掀上去,“打開面罩看你,又很近。”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說完,塑料面罩就滑下來把他扣住了。何景陽看得笑了,起身給他緊了緊頭盔上的扣,才又去忙活。關(guān)唯扶著面罩開開合合地玩?zhèn)€不亦樂乎,直到何景陽起身去洗手,才趕快摘下頭盔,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修好了嗎?明天就能騎嗎?你騎摩托帶過人嗎?趙炳才家遠(yuǎn)嗎?”“好了,能,帶過,不遠(yuǎn),去污粉遞過來!”“哦,明天幾點走?”“睡醒?!焙尉瓣栒戳藘墒秩ノ鄯?,又拿了個小牙刷拼命刷手。關(guān)唯這才看到何景陽的手指甲縫里和指關(guān)節(jié)上都是黑乎乎的,他咬著嘴唇盯了一會兒,沒辦法和自己記憶中那雙總是干燥溫?zé)嵊譂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