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窣地爬上來，啃她的腳趾、啃她的鼻子，她只是失魂地閉上了雙眼，笑意安詳，卻無比詭異。

銀屏黑下，字幕：第一個故事，結束。

三個故事講完，電影散場。

姜妍順著人流擠到顧又薇身邊小聲催問：“怎么樣？手拉到?jīng)]有？”

“沒有?！鳖櫽洲闭f，“電影看得太入神，忘記了。”

“你到底懂不懂輕重緩急?。　苯麣獾枚迥_，“想看電影回家上網(wǎng)看幾遍不行？白白浪費大好的機會?！?/br>
“可是演員那么敬業(yè)地拍戲，如果觀眾都打著看電影的幌子偷偷做自己的事，會不會很辜負他們的工作？”

“你都給人家貢獻票房了，人家才不會在意你在底下偷偷干些什么！”

顧又薇笑笑：“那我下次抓住機會?！?/br>
“別下次，就這次?！苯硕ひ幌?。

老董哎喲一聲，見未婚妻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刻說：“那什么，丁隸，我跟小姜先走了，你負責送顧醫(yī)生回家啊?！?/br>
“行。”丁隸揮一下手，目送兩人上了出租。

顧又薇看看表。

“現(xiàn)在也不太晚，陪我走走嗎？”她邀請道。

丁隸猶豫了片刻，最終答應下來。

二人沿著護城河散步。

“你覺得剛才的電影怎么樣？”顧又薇問。

“挺有趣的?！倍‰`說。

“那就好?！鳖櫽洲毙π?，“對了，房間里面和房間外面，你認為哪邊是現(xiàn)實世界？”

“房間里是真的吧?！倍‰`回想著電影片段，“主角每次都在那兒醒來，比較有連續(xù)性?！?/br>
顧又薇嗯一聲：“我覺得房間外是現(xiàn)實，她可能由于什么原因殺死了丈夫和孩子，那個房間是她自責贖罪的想象世界?！?/br>
“也許吧?！倍‰`身邊飄下一片落葉。

“你有過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想的情況嗎？”顧又薇問，“我本來以為人的記憶是很切實的、很難改變的，可是經(jīng)過一次事情之后，我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

丁隸勾起了好奇：“什么事？”

“高三的一個周末，我和同學約好去唱歌，又怕家人責備，就告訴他們我去上補習班了。因為我不太會撒謊，回家途中就努力想象可能的場景：假設我今天確實去了補習班，會怎么走進教室，遇見哪些同學，老師穿什么衣服，講了那些內(nèi)容。等回到家，父母問課怎么樣，我就按想象里的場景告訴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不久之后，這件事漸漸被我忘了，有一天和同學閑聊，我隨口說在某某補習班見過她。她當時很詫異，說自己從沒去過，我卻十分肯定看到她了，這時另一個同學說不可能，那天你和我們?nèi)コ枇?，我才發(fā)現(xiàn)那一段記憶被自己修改了?！?/br>
丁隸點點頭：“也就是說你把想象中的場景當成了現(xiàn)實。”

“嗯，可能是我太擔心撒謊被父母發(fā)現(xiàn)，也可能是周末出去玩太有罪惡感，所以大腦不知不覺篡改了記憶，讓我堅信自己去補習了。”

“原來如此?！倍‰`緩步走著。

顧又薇望向他：“你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嗎？”

“有過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的情況?！倍‰`回憶，“有些場景我覺得自己經(jīng)歷過，但仔細想想又好像只是夢。”

“既視感嗎？”

“和既視感不一樣?！?/br>
顧又薇饒有興致：“比如呢？”

“比如前些天我被殺手盯上了，當他開槍之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倍‰`認真地說。

顧又薇笑笑：“這應該是夢?！?/br>
他嗯。

“還做過什么奇怪的夢嗎？”

丁隸想了想：“前不久我常常夢到兔子，青紫色的，有些從胸口鉆出來，有些從地下鉆出來?！?/br>
顧又薇有些詫異：“好奇怪的景象?！?/br>
丁隸忽然記起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嗯一聲。

“說到兔子你會聯(lián)想到什么？”不一會兒顧又薇問。

丁隸回過神看看夜空：“月亮。”

“還有呢？”

“澳大利亞，三月，動物實驗，同……”丁隸欲言又止。

顧又薇有些覺察：“你想說同性戀嗎?！?/br>
“我想說童話故事。”丁隸立刻改口，“愛麗絲夢游仙境?！?/br>
顧又薇嫣然：“其實我之前懷疑過你是不是gay?！?/br>
丁隸也笑：“是嗎。”

“因為你那么優(yōu)秀，卻從來沒有女朋友，也沒有追求過哪個女孩。”

“我沒有嗎？”丁隸問。

“不知道?！鳖櫽洲被卮?。

丁隸哦一聲：“我談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大學同學，還有去年在美國，認識了一位意法混血的女孩，和她交往了五個月。”

顧又薇點點頭：“丁醫(yī)生，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你說?！?/br>
“我很喜歡一個男人，想要追他，你有沒有什么建議?！?/br>
“沒有。”丁隸裝傻，“我也沒追過男人，不知道該怎么追?！?/br>
顧又薇緩緩踱步：“那你現(xiàn)在有喜歡的人嗎？”

丁隸望著遠處的路燈：“說不清。”

“她喜歡你嗎。”

“不知道。”

“你沒有問過？”

丁隸搖頭：“如果問了，答案一定是不喜歡，我還會被嘲笑一番?！?/br>
她不解地住腳：“為什么。”

丁隸笑笑：“他就是那樣的人。”

似乎是斟酌了片刻，顧又薇試探而真誠地問：“那如果現(xiàn)在有別的女人喜歡你，你愿意給她一個機會嗎？”

丁隸一時未答，河面的燈火影影綽綽。

她望著他。

眼睛緩慢地一眨，淳淳河水就纏著燈火流進了瞳孔。

彎月，夜風，樹梢輕擺。

顧又薇向他伸出手來，丁隸下意識要讓開，卻見她替自己拂去了肩頭的一片枯葉，接著抬起，招下路過的一輛出租。

“我先回家了，多謝你陪我散步。”顧又薇微笑回頭。

丁隸稍作遲疑，還是拉開了車門：“晚上不安全，送你一段吧?！?/br>
身為情商正常的人類，丁隸當然明白顧又薇暗示著什么，只是他心中有一個疑問必須解決。

翻開通話記錄，他撥回上次他打過來的那個手機號。

“喂?！辈徽J識的男聲接了。

“我找齊諧?！倍‰`說。

對面一停，聽筒里便傳來轉交的窣窣聲。

“是我?！饼R諧開口。

“你還在云南嗎？”丁隸說。

“在四川?！?/br>
“我有事問你。”

“講?！?/br>
“你送的那支派克筆找不到了?！?/br>
“在博古架上數(shù)第二層的青花筆筒里。”齊諧一口答。

丁隸伸手取下來：“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br>
“怎么?！?/br>
丁隸將筆擱在茶幾上，自己靠進沙發(fā)里：“你知道我昨晚